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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我回头打给你。”
    岂料冯镜衡不依,他甚至很不满意栗清圆的反应,“喂,回头是什么头。你现在很忙?”
    “我去帮我爸弄东西,今天孔颖也在我这里。”
    “我听见了。蜜瓜火腿配白葡萄酒,大小姐,那还是我买的。”
    栗清圆没心情听他这些绕,既然挂不掉电话,那么她干脆问点有用的,“你哪里不好?”她这么问只是顺着他刚才的话,他说他很不好。栗清圆出于关心,想着,他舅舅的白事,涉及多方家族,可大可小的。
    对面的冯镜衡却浑不吝地回,“我哪里不好,你不清楚吗?”
    栗清圆听清,怒火中烧。她有一肚子的不如意,加上今天向女士在,她这通电话再不挂,就等于不打自招了。这火烧眉毛的时刻,偏偏有人没正行,再严肃点说,他这就是轻佻,dirty talk,放浪形骸。
    一气之下,栗清圆按掉了通话。
    栗清圆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带手机,向女士与孔颖既然决定今晚再战一轮了,索性把养生与护肤那些都丢一边了。
    栗朝安在厨房里帮着准备,栗清圆加入阵营。喝白葡萄酒,她特地找出一个盛冰桶,提前冰镇那瓶长相思。
    这样的深夜小酌,得有天时地利再人和的迷信。
    尤其是今晚的倡导者还是栗朝安。
    栗清圆看得出,爸爸今晚纯粹是因为妈妈的留宿,也只有妈妈才能激发得出爸爸的怕什么戒律清规……
    栗家父女都不是那种侃侃而谈的性格。期间,全是向项和孔颖热聊着,栗清圆眉眼底下有些孤寂的倾听,她借着抿酒的空档,偷偷瞄一眼爸爸。栗朝安清瘦泯然作局外人的自觉,手边的酒也可有可无极了,仿佛能叫他醉一场的从来不是这些身外之物。
    他也了然圆圆几番心虚地试探。
    直到夜阑人静,微醺上头,向女士甩手掌柜地去洗漱喊困了,圆圆帮着爸爸收拾残局,栗朝安只叫她去安置小颖吧,其他不要她管。“你把自己顾好就是好。”
    这是属于孤僻性情者的哑谜。栗清圆瞬间明白了爸爸的放她一马。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父母知晓。不到时候?还是她自己也觉得未必有结果。
    可是,就是抿酒的那一瞬,她与爸爸的对视,她总觉得大概也只有爸爸能懂她的心情。
    有些事情,感觉是沉默的诤言。
    栗清圆再回到房里,孔颖先去洗漱了,她找衣服给好友换。等安置妥当了,她才走到书桌前,抄起手机看了眼。
    上头有通未接来电,和一条不算短的微信。
    冯镜衡:舅舅没的突然。又是我妈她们的大哥,小老太太去的时候还蛮平静的,结果一到,经不住姐妹们一齐哭。纸老虎得很,第二天就倒下了。弄得老冯也跟着着急上火。今天才撑着身子去参加了兄长的火化仪式。人没了,心也空了。虞老板心情很不好,弄得我们哥俩都不敢高声说话,她没胃口吃东西,还得害着我们也得跟着后面装几天。总之,我这几天想找点吃的,她都得骂我没心肝。
    栗清圆认真读完他的消息,不禁还想骂人,因为他真的即便这样陈述,都很带个人色彩。
    仿佛他不逗闷子口吻,他就骨头痒。栗清圆心想,你妈骂你是该。
    她握着手机,终究还是回了句中规中矩的白事问候:
    栗.:节哀顺变。
    不一会儿,冯镜衡回了句:嗯。
    栗清圆还在想开场白,那头,紧跟着来了句:
    冯镜衡:太晚了,不方便接电话了?
    栗清圆顺着他的台阶:嗯。
    可是,对面人还是打过来了,栗清圆接通的时候,他径直说话,“我说,你听,好不好?”
    “……”
    “我上回说,不肯你朋友去里仁路是因为你说不去,明白吗?所以,你去的前提,爱带谁带谁,不必问我。”
    “还有,填满冰箱的事,你都拿回家了,你就得在线上再买一单,我回去给你钱。”
    栗清圆出声,“好。你不用给我钱。”
    冯镜衡威胁她,“不是不能说话的吗?”
    “……”
    “你明天去里仁路?”
    “嗯。”
    “那帮我办件事?”
    “……”
    冯镜衡交代她,他书房书桌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有上回那个英语家教面试的文件夹,“你拿出来交给汪春申的儿子,其余什么都不必跟他说,只说他自己挑一个。”
    栗清圆问他,“这不是你二助的活吗?”
    “周末用她要付加班费,用你不要。”
    栗清圆明明什么都没说,冯镜衡那头先笑了,笑完跟她说:“原本我就不满意这个二助,咋咋呼呼还糊涂鬼,那天从你家回头,预备是要换人的。杭天替她说情,他说的是祝希悦,可我脑子里想的是你,我想你最好也有天塌下来的事,不然冲我这么冷淡,我很不舒坦。”
    栗清圆白一眼,可惜他看不见,“你这么说你下属,人家知道吗?”
    “不知道。知道了就一定是你说的。”
    栗清圆才不理他,“可是你留下她了,人家也兢兢业业过了试用期了。”
    “嗯。托你的福。”
    “你少来,我是说要认真看到人家的工作和态度。”
    “你也少来,你还要为了个外人和我嘚啵嘚到什么时候!我要说什么的,全给你搅糊涂了!”
    栗清圆不禁笑一声,冯镜衡在那头真的就像个老头子似的,死活想不起来他要说什么了。
    想起来了,又被栗清圆抢白了,“你住在酒店?”
    “嗯。虞家那一大家子,下饺子一样的人,我嫌烦。”
    栗清圆顺理成章地问他,“那为什么说还要找东西吃,酒店不是现成的吗?”
    “你爸说你时常没头脑真的是轻的。我是不是说我要饿死了,你也信啊!”
    栗清圆想狠狠骂他的名字的,终究还是理智忍住了。
    “我现在确实……”冯镜衡说了句什么,又没说完。
    正巧孔颖洗漱回来,喊清圆洗澡。这才发现靠坐在一张阿勒夫耶办公椅上的栗清圆一脸难以掩饰的松弛并展颜。
    这种展颜就像春天江南园林中式一步一景的鲜红与淡绿,风与光倾泻下来,比莫奈的油画还灵动、纯真。
    这种不自知的情绪“兴奋剂”,无疑,就是恋爱的确诊症状。
    孔颖吓唬沉默的羔羊,“栗老师待会又要来敲门了啊。”
    栗清圆这才淡淡要提挂电话了,也应承下冯镜衡央托的事。
    那头话没说完,也明明知道她是个多么刚烈的性子,听不得半句模棱两可的调情……可是,有些话他明明言其由衷,也发自肺腑。
    冯镜衡不说,总觉得会错失良机,就好像他算准了,栗清圆的骄傲与涵养势必撑不过这“失联”的第三天。所以,她无论发什么内容给他,他都是照单全收的。他明明要的就是这样,她想得起他,也擅于利用他,最重要的,她无形之中把情绪垃圾投掷给了他。
    栗清圆说要挂电话了,冯镜衡嗯一声,随即轻巧地试探,“这个周末忙么,你愿意过来看看虞家的花园酒店……”
    他第二遭没说完,便被对方喊住,“不要。我这周很忙,挂了。”
    冯镜衡被捂嘴般地切断通话,不禁笑了笑,心旌摇曳了许久,手机就这么搁在眉眼及鼻梁上,片刻,手机重新来电,他以为有人改变主意了,眯着眼接通,嗯一声,电话那头却是亲妈虞老板。
    冯镜衡一句不想听,只说,这么晚了,给人打电话是个很不好的习惯。
    冯母也一句不想听他啰嗦,告知他,袁家父母正好回宁波祭祖的,明天来补个吊唁礼,冯母说什么都要冯镜衡到场。
    冯镜衡把刚才有人拒绝他的话学过来,“不要。我明天飞了,去船厂,老邬那里几摊子事等着我。供应商那里还有几个谈判和酒局。袁家去的是虞家,与我姓冯的无关,就这样。”
    冯母借故说她心脏禁不起疼,要老二别招她了,“人家芳岁妈妈几回查点到你,你这回回不露面,说不过去,是不是!”
    “我不露面自然有我不露面的道理。我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一天要见多少人你不知道啊?我再说一遍,你喜欢人家女儿你自己娶,不必经过我。总归我不喜欢,你非要问个理由,就是不满意,处处不满意。”
    冯镜衡在这说着呢,那头电话突然换人了,冯钊明夺过电话,口口声声骂老二,你妈还病着呢,你吵吵什么,让你来应付一下,你端得恨不得要抬起来,袁家你看不上,我倒要看看你自己相中个什么样的。就凭你,我不是小瞧你……
    爷俩这双簧唱的。虞小年气得,挂电话前断断续续骂老冯,“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帮捂着你的老二啊,冯钊明你就和稀泥吧,天下男人全一个德性。你由着他再找个不对盘的人家,你和他们一块去过吧……”
    *
    次日,栗清圆和孔颖睡到日上三竿。
    她们起来的时候,向女士已经走了。栗朝安今天有个公益的讲座,也早早出门了,饭桌上给她们留着早饭。栗老师特地留了字条,叮嘱豆浆热滚了再喝。
    栗清圆今天的计划就是和师兄那边对换一下译稿,因为卢老师要求人物视角,两个助手互换男女身份再过一遍。
    顺便去一趟里仁路那边。
    栗清圆邀孔颖一起去,孔颖摇头,她今天有事,她中午还得赶回去替孔妈看门店。
    于是,两个人吃过早午饭就从小区门口分手了。
    她打车到公馆的时候,外头正值烈日最盛,去的路上她给冯镜衡发消息,问他简历的事,她如何联系对方呢?
    冯镜衡回,你过去,我叫他在门口等。
    他今天会动身从虞家走了,有点忙,冯镜衡却告诉栗清圆,有事给他打电话,微信会看的不及时的。
    栗.:忙,接电话却不要紧吗?
    冯镜衡:废话。只要我活着。顺便跟你科普一个热知识:电话只分想接不想接,不存在忙到没时间接电话。
    栗.:……
    冯镜衡:省略号什么,省略你过去那位给你灌输的错误思想?
    栗清圆再次被他气着了,干脆反唇相讥:
    栗.:你这么好奇他,我介绍你俩认识吧!
    冯镜衡:栗清圆,你试试看!
    栗清圆越战越勇,她不越界盘问他,某人倒是为所欲为且浑然不自省了。
    栗.:他没给我灌输多少错误思想,他也没这个本事灌输到我。否则也不会成为前度了。你呢,冯先生的前度们呢?我想应该也都跟我一样吧。
    冯镜衡哑火掉了,即刻推脱要上飞机了,忙,回聊。
    栗清圆哼一声,收起手机。不自觉地叹道,别说,难怪某人随时随地爱发性情疯呢,这种不爽就叫出来的感觉真不错!
    她从车里下来,一路走到小红楼东面的院门,一株高而阔的香樟树下,同样的地方,那个男生几乎看不出区别的穿着,来回在厚而凉的阴影下踱着步。
    他耳上戴着的还是有线的耳机,一偏头,看见有人过来,顿住脚步,也第一时间摘掉了耳机。不远不近的距离,少年诚恳的样子犹如绅士摘帽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