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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娘娘!您醒醒!”
    歪在腮雪身上的兰溪,觉得自己好似那波浪澎湃的大海中,那随时会被倾覆的小舟。
    天旋地转,入目皆白。
    她整个人瘫在腮雪身上,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消失了。
    好像,又要撑不住了……
    兰溪狠狠咬了一口下唇。
    殷红的血,滴在惨白的下巴上,为她增添几分脆弱的妖冶,病态到极致的艳丽。
    唇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得到了一瞬的清醒。
    但并未维持多久。
    那眩晕感,又逼得她双目发昏,不能视物。
    直到——
    一股清冷的,带着龙涎冰片樟木的香味,渗进她鼻尖。
    接着,覆上她的唇。
    细软的帕子上,是专门调制的药香。
    抵在她的鼻尖。
    垂在她的唇边。
    男子的声音温和似水般轻柔,好似能解人烦忧。
    在兰溪耳边缓缓流过。
    “是朕自己配置的药香。”
    “朕这几个月睡眠不好,夜夜难眠,但前朝政务繁忙,又不能不处理,便从书中找来这味古方。”
    “提神醒脑,用来解乏效果不错。”
    “但药物终究是药物,若不恢复作息,将身体调理好,神丹妙药也不管用。”
    “你想要权势,朕给你,你想垂帘听政,朕也可以跟朝臣们商议,你想护着兰家,朕也不拦着。”
    “何必……要用自己的身子做赌注,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啪——
    因那药香,暂得了几分清醒的兰溪,猛地伸出手,用最后的力气,将那丝帕打飞在地。
    她撑着腮雪的胳膊,唇边的血渍,渐渐凝固。
    “轮得到你来装好人?”
    “哀家这副身子,之所以如此不堪,也有你萧长卿的几分功劳啊。”
    “那碗打胎药,可是您亲自派人替换的。”
    “怎么,您觉得打掉自己的种太过愧疚,太过丧尽天良,这会儿过来赎罪来了?”
    “萧长卿,今生今世,想让哀家原谅……”
    “做梦!”
    兰溪抬手,擦去唇边的血渍。
    “你们有孩子了?!”
    恼怒闷沉的男声,终于憋不住了。
    萧信一个轱辘从床底下翻出来。
    他双目瞪得极圆,几乎成了虎目,那含威带煞的双眸,落在萧长卿身上时,完全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不可置信地开口怒骂:“你这混账!”
    萧信一拳揍过去。
    “你还算个男人吗?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你们之间可有什么名分!谁给你那不要脸的劲儿,让你敢对她下手的!”
    “你若敢作敢当,老子敬你是条汉子!”
    “你都他娘的干的什么窝囊事?亲手将孩子打掉?”
    “信不信老子亲手将你脖子捏断,看你如何继续当这人面兽心的混账!”
    萧信怒到极致。
    萧长卿如今的所作所为,这副德行,还不如做当年那个痴呆不足的傻子呢,起码当傻子还有几分人性!
    萧信挥出去的拳头,被萧长卿偏头躲过。
    萧信怒意不减,一边骂着,又是一拳挥了出去。
    这回,眼看要落在萧长卿面上时,被兰溪呵斥住。
    “住手!”
    兰溪强撑着,艰难地开口,“哀家和他之前的事,哀家自有分寸,不必外人插手。”
    “外人?!”
    萧信气笑了,指着萧长卿的鼻子,骂道。
    “你告诉老子,谁算内人?这个打掉自己种的畜生算内人吗?”
    “兰溪啊兰溪,枉老子以为你是个杀伐果断敢爱敢恨的,跟其他闺阁女子一点都不一样。”
    “原来,你竟也是个没种的!”
    啪。
    话刚说完,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这巴掌不是兰溪打得。
    因为她已无半丝力气。
    这巴掌,是腮雪抽的。
    以下犯上,以奴婢之躯敢对王爷动手,那是凌迟处死的死罪。
    可腮雪通通不在意了。
    她指着萧长卿和萧信,骂出了心中所骂之话。
    “你们两人在这里叫嚷什么?你们谁又比谁高贵?”
    “枢北王,您是什么身份,我们娘娘是什么身份?娘娘做事,你有何资格说三道四插嘴插舌!”
    “您想要耍威风,请您回您的漠北耍威风去。”
    “这里是芝兰殿,是皇城,是我们娘娘的私寝里,娘娘不传召,你有资格开口吗?”
    萧信气急,“你一个伺候人的婢女……”
    也敢在他面前说教!
    腮雪惨然一笑,“对!”
    “奴婢确实算不得什么人物。”
    “可奴婢就算再不是人物,那也是芝兰殿里的人,是娘娘身边的人,奴婢代表的是芝兰殿,代表的是太后娘娘!”
    “王爷您如此轻慢,可是对太后不尊,对皇室不满,对朝堂有异议?”
    “您不如直接说您不满意这新帝,想揭竿而起自立为王得了!”
    萧信噎住。
    “好你个伶牙利嘴的丫头,本王……”
    腮雪没再理他,而是将怒火,又对准了萧长卿。
    “陛下之前对我们芝兰殿百般为难,如今又假意关心,好像处处都在为我们娘娘着想一般。您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行为,奴婢是真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