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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老王没想到髙洁如此当机立断,说道:“高小姐是爽快人。”他提醒说,“只是梅先生他们家肯定也从你那边撤资了,资金方面你行不行?”
    老王到了髙洁面临的—个关键问题,她回到工作室后,将各种开支一一列明,已支项里有工作室现在的人力成本、场地租金,预算项内还有未来要支付的生产成本、销售成本和营销成本。
    最后,高洁将自己的存折拿了出来,喃喃自语:“妈妈,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最大的底气。”
    也就在第二天,高洁将《撤资协议》签好后,亲自登门交还给了那位林经理。林经理大为诧异,不免敬佩高洁作风爽利,不想其他合作者那样死缠难打,所以他也就由衷祝福:“高小姐,祝您一切顺利。”
    做完这桩亊后,髙洁又奔赴扬州,结算了之前的打样款,也支付了罗太太预订的那件吊坠的货款。
    老王的工厂有技术娴熟的老工人和成熟的流水线,当日就将帆船吊坠成品交到了高洁手中。
    按时拿到成品的罗太太当然惊喜异常:“jocelyn,你做事情我太放心了。” 她又问:“听兑梅先生家里出了点事情,有没有连累到你?”
    高洁只是温和地笑笑:“按照合同解除了和梅先生的合作,我现在是‘清净的禁眼’的唯一老板了。没有什么太大影响的。”
    罗太太点点头:“我很喜欢你的契约精神。”她说,“我这里还有桩生意。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做? ”
    高洁想也不想:“当然。”
    罗太太说:“五个月后有个演艺界的老行尊做七十大寿,会办一场很大的寿宴,有很多圈内达人参加。我想送一件与众不同的礼物,老人家很軎欢吴门画派的东西,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做作殊的设计。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参加这个寿宴,你多准备一点产品目录带过去。”
    高洁仔细听着,听完登时就明白了罗太太的用意。自夜宴后一直未曾落泪的髙洁,忽地就热泪盈眶,她低着头,逼回泪,没有让罗太太看到。
    上局已败,她已心死,以为自己就此万劫不复。谁知败局之后接连的凄怆淋滴的坎河不容她有丝毫的颓废,推着她往上攀援,也真是另一条未曾料到的生路。也未曾料到仍有人对她抱以期待,若不继续向上,另闯一番局面,实在对不起这一番为人所看重的契约精神。
    髙洁坚强地台头,对罗太太说道:“罗太太,谢谢您,也麻烦您了。”她将感激落实到行动上,“我—周后给您构思,您满意的话,我会用两到三周出设计稿,再之后四个月的制作周期是足够的。”
    同罗太太约定后,高洁将裴霈和岑丽霞叫到跟前,同她们坦白:“梅先生从我撤资了,所以今后‘清净的慧眼’的资金流会很紧张。我会先做定制的业务,防止压货压款。这样我们可能不会像之前那样顺利。”
    裴霈一点就透,问高洁:“髙姐姐,你不会不付我稿费吧? ”
    高洁说:“不会。”
    她笑:“那么哪天你不付我稿费了我再计较。”
    岑丽霞跟着说:“我也一样。”
    高洁握了握她们的手,只觉自己历经了沧桑和劫难后,还能感受到这些鼓励,这就是对她最大的尊敬和支持。她真诚地说:“谢谢你们。这个品牌是我的开始,我不会半途而废,我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高洁就此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让自己仍有资格坐在这间“清净的慧眼”工作室里,仍有资格和愿意陪伴她的合作伙伴共同奋斗未来的事业。
    就这一段日子,她忙得似陀螺一般,分秒必争。白天招待客户,傍晚同网店运营公司沟通网店设计开业事宜,晚上忙设计,做设计时还不得不应付罗太太时不时突发奇想的刁钻建议。这些工作全部在工作室内完成。
    为了不挤占裴霈的睡眠时间,高洁买了一张高低双人床。裴霈贴心地笑称又回到求学时代,十分开心的样子。
    高洁的私心里也很满足,夜里她做设计时,有裴霈相伴写剧本,人声气息陪在左右,她不用胡思乱想其他。
    此时的高洁,不愿独居,好像不能独居是和于直同居后的后遗症。她已逐渐真正地害怕孤独,也正式直面着这份害怕。
    就像宴会那夜的不能发声,也逐渐变成了后遗症之一,尤其近日发作得越发严峻,咽喉时常被什么堵住而忽然失声,有一回发作在同网店代运营公司做网店设计确认的关键当口。
    这次洽谈结束后,裴霈关心地问她:“高姐姐,你先去看个病?”
    高洁还在强自支撑:“我没事。”
    裴霈说:“小病拖着会变成大病,这也是对工作的怠慢。”
    高洁一想也对,这时候的自己是不能够垮的,她不敢怠慢,第二日就去了医院。
    高洁自小就是胡打海摔不易碎体质,不会经常生病令母亲操心,一年中间绝少往医院报到。这是她来到上海头一回去医院就诊,很是找不到北。经过预检,去了喉咙科候诊。排了老长的队,终于轮到她时,主诊医生先是做了例行检查,发现她的喉咙有些炎症,开药前随口问了一句:“最近有没有性生活?”
    高洁一愕,这教人如何回答呢?
    医生一句话,瞬间将她拉回月圆夜假婚房里的荒唐时。那才是一切局面中最难堪的局面,难堪到高洁竭力想将之彻底自脑海中抹去,难堪到高洁在事后根本忘记了于直当时带着怒意的行动并没有让他们来得及做任何保护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