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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解立农道:“小舍人不必担心。金人剃发结辨,这是自小养成的习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对于朝廷来说,金人的首级,断然不会看错的。”
    王宵猎点了点头:“先把他们绑了,我们回村子里去。纵然要杀,也要明正典刑!”
    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王宵猎有些不信。金人跟汉人是有差别,但没那么大。如果仅凭首级,就必然会有人杀良冒功。朝廷真能分辨?
    其实说能够完全分得清清楚楚,自然是夸大了。但女真人跟汉人的差别非常明显,对于见多识广的人来说,错的时候非常少。此时义军无数,杀良冒功的人却非常少,也是事实。
    一众人应诺,簇拥着王宵猎,向道小村走去。
    上午的时候金兵几箭就杀散了丁进,到了下午就被自己全歼,此时全军沸腾。一众人欢呼,吵吵闹闹回师。不再去山上,径直到了丁进曾经驻扎过的村子。
    金军所到之处,财产抢光,牲畜杀光,人口掳掠走,老弱病残一个不留。京西之地,此时空无一人的村子不知道多少。这处小村子也是。除了房屋,早已经空无一人。
    王宵猎到了丁进住过的房子,当中坐下。看着外面欢天喜地的手下,一时有些茫然。
    现在想来,这一仗,战前的计划就有些不知所谓。真正开打,若不是王宵猎一时热血上头,好死不死把兀颜斩落马下,只怕也是白忙一场。现在胜了,接下来要怎么办,王宵猎不知道。
    正在这时,杨审和王忠两人抢进门来。快步上前,围着王宵猎左看右看。
    王宵猎奇怪地问:“你们看什么?”
    王忠道:“适才听人讲,此战小舍人如天神下凡般。一下冲上前,就把那个金人将领斩了,这才大胜!你是我自小看着长大,哪里敢想能如此!”
    王宵猎想了想,道:“只是今日运气好罢了。再者,其实说金人善战,也未必见得。只要我们敢上去作战,未必就处了下风。”
    仔细想想,王宵猎觉得就是这个道理。说金人善战,大多时候其实还是宋军不敢战。一是官兵确实懦弱,再就是宋朝组织问题。真正交战的往往孤军奋战,纵然占得一时上风,却无援兵,早晚还是会被金兵消灭掉。几年时间,仗越打越差。
    真说起来,宋朝军队的兵员素质比金人好,人数比金兵多,兵器也不差,为什么会输?大部分的原因,都要归结于宋朝朝廷上去。
    杨审叹口气:“小舍人年纪尚轻,做事不知厉害。我听人说,你一个人冲在前面,被金兵不知射了多少箭。是你命好,穿了这件铁甲,不曾受伤。若是一个不小心,身上中了箭,这仗就不用打了。这数百人,都是我们乡亲招来,小舍人一出事,可就堪忧。”
    王宵猎点了点头:“我自然晓得,你们不必担心。今日确实命好,不曾负伤,以后自会小心。”
    这些金军游骑的箭法是强,大多数的箭都射到了王宵猎身上,全被铁甲挡住了。若是他们不管不顾乱箭射来,不知哪里中上几箭也是寻常。王宵猎倒不在意,打仗受伤算得了什么?只要保住命在,就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这就是此时战争与后世热兵器不同的地方。要做将领就要身高体壮,能冲能杀。做了将领,上阵就有铁甲,完善的防护,想死没那么容易。在此基础上足智多谋,就是罕见的有勇有谋的良将。
    这一仗,虽然计划不完善,打得乱七八糟。但王宵猎的运气足够好,得到了最好的结果。借且这一仗,许多事情他要想清楚,接下来怎么走。
    第9章 明正典刑
    太阳落下山去了,众人在村里点了不知多少火把,各自狂欢。
    中间的房子里,王宵猎居中坐着,两边是王忠、杨审、邵凌、解立农和曹智严。
    举起碗来,王宵猎道:“这几个月来,我们辗转流离,饥一顿饱一顿。今天大胜一场,欲庆功也没有酒水。军中剩下的,只有这一坛水酒。我们一人饮两碗,剩下的送出去,让士卒们喝吧。”
    杨审道:“小舍人,只一坛酒,你们尽情喝就是。外面士卒不用管他们。”
    王宵猎摇了摇头:“带兵的人,应该爱兵如子,与他们共甘苦。哪里能只顾自己享乐?我们饮罢这一碗,再倒一碗,剩下的拿出去吧。不够喝,就每人尝尝味道。”
    邵凌三人一起叉手称是。举起碗来,一饮而尽。
    放下碗,各自又倒满。剩下的酒,王宵猎让杨审拿出去,让士卒闻一闻味道也是好的。
    喝了一口酒,王宵猎道:“昨日听来的韩统制讲,文家寺一战大败亏输,他带兵回开封了。想来翟太尉也不会留在洛阳,多半已经南下。我们的去处,只有开封府了。”
    邵凌道:“宗元帅在开封,召集豪杰,正要渡河北上。我们胜了这一仗,与从前不同。此去开封府必得宗元帅赏识!小舍人,你谋个一官半职,也可以告慰官人。”
    王宵猎笑了笑,没有接话。别人不知道,自己是知道的。宗泽虽然殚精竭虑,耗尽心力,但朝中终究无人帮他。金人北退之后,渡河北上收复故土是可行的。只要上下一心,整修城池,能挡住秋天再来的金军就可以。可现在赵构身边,哪个能有这决心?他们躲金人还生怕跑得近了。
    说到底,此时南来的金兵并没有吞并宋朝领土的打算。许多金朝的掌权者觉得,宋朝太大,金人太少,占了地方也管不过来。往往是秋冬南侵,到了夏天就放弃占的地方,回到北方。
    赵构此时如果有决心,组织得力,京东、京西、陕西、河东,大部分的地方都可以收复。当然,金兵最大的目标就是赵构。只要他能够挡得住金军,收复领土并不是难事。哪怕是能够与金兵相持,让金兵退回以前辽朝领土,重回以前局面,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北宋变成了南宋,北方领土完全丢失,甚至臣服于金朝,历史上的局面大部分的原因都是赵构自己造成的。从陕西到京东沿海,十几年时间,义军不知多少。没有宋朝支持,最终被金军消灭。这些地方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许多地方都成了无人区。战争中金人的胃口不断增大,再也喂不饱他们了。
    对于王宵猎来说,此时的选择很多。可以去开封府,投奔宗泽。虽然宗泽会失败,他终究是此时的大宋朝廷,有临时行事之权,比去投奔赵构强多了。也可以选易守难攻的地方,自己自立为王,赵构难道还能够不承认不成?也可以南下,去投奔洛阳南部山中的翟进所部。
    想了许久,王宵猎道:“先父兴义军,本就是到开封府勤王。我们还是去开封府,随着宗元帅效力吧。以后如何,以后再说。”
    几人一起叉手称是。
    宗泽是这个时代标志性的人物,代表了一个时代。王宵猎也想去看一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宗泽的身边,虽然有很多丁进这样的不成器人物,但也有许多真正的英雄。
    国破家亡的时候,从来都不缺少英雄。大多数时候,不是人民不够英勇,作战不够坚决,而是统治者不能坚定决心,把人民组织起来。国家灭亡,大部分的责任都应该是统治者的,而不是人民的。
    喝了一会酒,王忠道:“今日一战,杀了二十余金人,还有二十多人绑在外面。小舍人说要取了他们的首级,不如现在动手。等到明天,只怕夜长梦多。”
    王宵猎摇头:“夜晚杀人,成何体统!我们不是强盗,要杀他们,也要明正典刑!”
    其他人都叉手称是,不再提此事。
    今天一战,金人一退,王宵猎单骑挺枪上前。而且一个照面,就把金人首领挑落马下。在众人的眼里,王宵猎不再只是他们的小舍人,而是真正他们的首领。王宵猎的话,也与以前不同。
    直闹到夜深,众人才纷纷退去,各自安歇。现在已是四月,天气暖了,随便将就一夜就是。
    王宵猎躺在床上,看着月光从窗口洒进来,铺在地上,斑斑驳驳。门外的树影摇来摇去,伴着不断的虫鸣。门外传来卫士的鼾声,如雷鸣般。
    这一天的事情,仿若一场大梦,王宵猎直到现在也没完全清醒过来。过去发生了什么?将来要怎么办才好?王宵猎一直都理不清楚。
    今天一时上头,金兵退了自己挺枪上前,说到底冒险了一些。不过,王宵猎并不后悔。正是这一战让自己明白,其实战场上刀枪相对,并没有以前想的可怕。而作为统军的人,在这个时代,没有上阵拼杀的勇气,是远远不够的。
    猛将必拔于卒伍,这话是有道理的。一支军队,作为元帅,作为指挥者,并不需要上阵杀敌。但作为将领,作为直接带兵的人,不能上阵大有问题。两军相接,一有不利,将领先跑了,这种仗怎么打?宋朝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
    破开封之后,金朝的兵锋所指,无不望风披靡。打了十几年,宋朝反而打出十几支军队来,有的甚至金朝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了。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当然有很多。但其中一条,军队中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滥竽充数的将领,临阵脱逃的现象很少见了,肯定是原因之一。
    自己手下三百余人,如果不能上阵杀敌,就很难有大作为。只有自己足够勇猛,能够带着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才能打出一片天地。
    想到这里,王宵猎捏了捏自己胳膊,这具身体,看着不起眼,想不到却是猛将的材料。本来就身躯长大,再加上力大无穷,一般人不是自己对手。有了这身体,才有展现脑力的机会。
    将来要怎么做?说实话,王宵猎还是没想明白。开封府要去,来到了这个时代,不去见一见宗泽的话,自己一辈子都会遗憾。现在是建炎二年,按照王宵猎的记忆,宗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以后应该怎么做呢?王宵猎只知道一件事,自己绝不会去投赵构。其他的,慢慢再想吧。
    第二天一早,吃罢早饭,王宵猎命人把金兵俘虏押到自己住处前的空地上。
    走到二十多个金兵俘虏面前,王宵猎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道:“这里是中原故土,你们是北方来的胡人,容不得你们!自你们女真人南下,这中原繁华之地,成了一片焦土!这里离西京洛阳不远,往日何等富庶,人口何等密集!到了今日,却数十里不见人烟!你们说,你们该不该杀?!”
    一个金兵啐了一口:“你们汉人,就是罗里罗嗦这么多废话!我们被打败了,只是一个死字!今日落在你的手里,只管砍了这头颅去就是了!”
    王宵猎一时怔住。看其他的人,神情都跟说话的人类似。没想到,这些金人倒是硬气。道:“说的是,对你们来说,我是有些罗嗦了。不过,不是我们汉人喜欢罗嗦,而是我们汉人,做事要讲道理。纵然要杀你们,也要说清楚,为什么要杀。纵然你们不懂,话还是要说的。否则,汉人跟你们这些茹毛饮血的胡人,又有什么区别?”
    那金人冷笑:“汉人懦弱,便就是因为这许多废话!”
    “懦弱吗?”王宵猎摇了摇头。“每当有异族踏上这中原锦绣地,都以为自己英明神武,汉人懦弱如鸡。但几千年来,这里终究还是汉人的土地。懦弱?也只有你们脑袋里空空如也,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词语来了。看你样子,这些废话也不必多说,说了你也不懂。今日杀你们,不是你们战场上杀人,而是战后烧抢掳掠,杀人无数!杀人当被人杀之!今日这里没有官府,不能详细剖说明白,我便暂代其权,在这里对你们明正典刑!”
    说到这里,王宵猎举起手来,厉声道:“杀!”
    一边解立农高声唱诺。带了几个手持大刀的士卒出来,把金兵俘虏押到路中间。抬起一脚,把面前的金人踹倒,一刀砍了脑袋下来。
    眨眼之间,二十多金兵就全被砍了脑袋。几个士卒收拾一番,把首级装起来,准备带走。这是王宵猎战功的凭证,可不能随便扔了。
    自金兵南来,宋军在战场上砍的金人首级很少。就是有斩获,大多都是女真的仆从军,真正的女真人少之又少。这五十个金兵游骑,其实也不全都是女真人,不过王宵猎没必要分明白。
    抬头看了看天,王宵猎对众人道:“趁着天色尚早,收拾一下,准备起程!今日我们到巩县,在那里安歇!巩县终究是大县,到那里补充些军粮。”
    第10章 巩县
    巩县是两京驿路要冲。从开封府西来,到了这里分两路。一路北向孟州,过黄河去河东。一路西来到河南府。以前太平时节,驿路上车马如龙,旁边洛河里白帆如云。
    天近傍晚,王宵猎带着手下,到了巩县城外。
    看着残破的城墙,洞开的城门,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仿佛鬼域一般。沉默一会,王宵猎道:“巩县大县,附近最是繁华。又是两京驿路要冲,城近洛河,每日里不知多少人经过这里。怎么今天一个人都看不到,成了这样一片死地?”
    杨审叹口气:“小舍人,这附近的城池金兵往来数次,杀人如麻。哪里还有人?”
    王宵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金兵的破坏,比自己以前的想象严重多了。这一带的人倒是不至于全部被杀光,但人口损失非常大。有的逃入山区,有的惨死,还有的被金人掳掠北上。越是州县城池,越是没有人。没有几十年,这里难再见繁华。
    实际上,历史上义军、宋军与金军、伪齐在中原进行了十几年拉锯。加上金人有意把这一带的人口北迁,出现了大量无人区。直到岳飞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宋金议和,才慢慢恢复。
    一提马缰,王宵猎正要入城。邵凌道:“城中情形如何,一切未知。小舍人且等一等,我带几个士卒进去,先看看情形如何。”
    王宵猎点了点头。倒是自己大意,城中情况未知,怎么就带大军入城?
    邵凌带了十几个士卒,进入城内不多久,就又出了城来。到王宵猎面前叉手:“小舍人,城里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百姓都已逃散,只有几十户人家,看起来冷清了些。”
    王宵猎点了点头:“再是冷清,总比我们在外边强。大军一起进城,今夜城里安歇!”
    众人称诺。
    刚进城门,就见十几个人迎了出来。到了王宵猎军前,一起跪下。
    王宵猎吓了一跳,忙问身边的邵凌:“这些是什么人?这是干什么?”
    邵凌道:“小舍人,城里现在只有几十户百姓。这些是他们推举出来的,来迎大军入城。”
    王宵猎道:“让他们起来吧。对了,让其中说话有份量的,晚上都来见我。”
    这些人前来相迎,本来应该准备酒肉,有酒肉才能犒军。只是现在的巩县城里,想找点肉吃实在太难。待要煮饭,王宵猎来得又太急,等不到饭熟。
    到了县衙前,王宵猎看这衙门的大门都早已不知去向,窗户大多坏了,摇了摇头。去年冬天这城里就没了秩序,就连衙门也被拆得差不多了。
    进了县衙,回去换了衣服,王宵猎重回到前厅。
    王忠上前道:“小舍人,城里的父老都等在外面,不知要不要他们进来?”
    王宵猎道:“让他们进来。我们这几天,幸赖有丁进接济,还能够吃得上饭。再筹不到粮,可要饿肚子了。这里虽然破败,多少能筹些军粮。”
    不多时,进来六个人。到了堂下行礼。
    王宵猎吩咐他们起身,在旁边设了座让他们坐了,上了茶来。
    请了茶,王宵猎道:“在下王宵猎,汝州人氏。金人围开封府的时候,家父起兵勤王,召集了这些人马。前些日子,有京城丁都巡得宗元帅军令,与韩统制一起带兵攻洛阳,我便随着他到了这里。”
    一个中年员外听了,拱手道:“今日确实有军兵过了巩县,说是京城丁都巡。听说他们后边有金兵追赶,没有入城,径直去了。”
    王宵猎点头:“想来是了。今日清早,一伙金兵赶上我们,丁都巡退走。”
    那员外道:“后边的金兵并没有追到城里来,大家都没有见到金人。本来还以为,是那个丁都巡瞎说的,只是不敢打仗吧。”
    王宵猎道:“怎么会有假?午后那些金军又回去了,正遇到我等。幸手下兄弟用命,把他们一网成擒!正取了他们的首级,要去开封府领赏呢。”
    听了这话,下面一片惊呼。坐在两侧的几个员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不敢相信。过了好一会,先前那个员外才拱手道:“将军此话当真?这两年来,金人到处纵横,无人可挡!若是将军立了如此大功,实在是未有之事。”
    王宵猎笑笑:“这如何做得假?金人首级都在军中带着,要去开封府见宗元帅。”
    员外以手加额:“许多日子,终于听说一场胜仗!不瞒将军,自金兵南下,我们这些人都是死中求活而已。巩县城里,往日多么繁华,现在又有几户人家!小的原来在这里码头做生意,有一家酒楼,还有两间质铺,端的是好日子。不过一两年间,家产荡然无存,家人零落,今日只是等死而已。”
    其余几位员外一起称是。他们留在这里,有的是躲得好,有的是跑得快,还有的含羞忍辱,才留了命下来。运气不好的,没被金人杀了,也被金人掳走。对于金人,每个人都恨得牙痒痒的。突然听说王宵猎竟然打了胜仗,无不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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