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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节

      小小的宋玉书,用着渴求的目光看着他们的样子,愤怒的质问他们为什么偏心的样子,以及,屡次叛逆要和哥哥宋玉章作对的样子。
    最后,华为一抹沉寂,她安静的朝着宋奶奶说,“以后,再也不见。”
    宋奶奶想起那一幕,她心如刀绞,直接坐了起来,拉着宋爷爷的手,“老宋,我们不能让玉书离开。”
    她一离开,他们就彻底失去她了。
    宋奶奶前所未有的认识到这一点。
    宋爷爷也没睡,黑暗中,他第一次甩开了老伴的手,“晚了。”
    什么晚了?
    宋奶奶心知肚明,她在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怎么晚了啊?”
    “那是我生的啊。”
    “我生的啊,我十月怀胎生下来,二十多年养大的啊。”
    “怎么就晚了?对待亲人,怎么能晚?怎么会晚啊。”
    她不明白,怎么其他家庭这样的都没事,怎么就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女儿和她离心,还要断绝关系,逃离她。
    宋爷爷沉默着,翻了一个身,“我们已经做错了。”
    “若是拦着她,不让她走,会错上加错,让玉书越发恨我们。”
    宋奶奶捂着脸哭,“我给她道歉,道歉,磕头行吗?”
    “亲生的母女,哪里有隔夜的仇?”
    宋爷爷叹口气,没说话。
    “你若是真想要这个闺女,明天她走的时候,去送送她把。”
    这话一落。
    宋奶奶的哭声戛然而止,在车漆黑的夜晚,越发显得悲伤起来。
    *
    宋玉书休假办理的很快,她直接把手里的活交给了自己的徒弟,自己去找了钢厂的周厂长。
    请了一个月的假。
    周厂长看到那假条就问了一句,“出去玩?”
    宋玉书嗯了一声,“出去散散心。”
    周厂长便没为难她,甚至还给她开了出行证明。
    见她眉宇间没了戾气,也是为他高兴的。
    “你和你父母和好了?”
    这——
    一下子问的宋玉书沉默了下去,她摇摇头,“没有。”
    “那你这是?”
    宋玉书也没瞒着,“去部队看看,若是合适我以后就在漠河结婚生子了。”
    若是不合适,她就在回北京来,另谋出路。
    这话一说。
    周厂长盖章的手一顿,手里的红章子也跟着放在了印泥里面,“你要和你父母断绝关系?”
    他的脸色有些沉重。
    周厂长比宋玉书大十多岁,他也受过宋爷爷的恩惠,所以在钢厂的时候,其实算是照顾宋玉书的。
    宋玉书看到他的动作,微微眯了眯眼睛,“算是。”
    周厂长彻底把手里的出行证明收了起来,“玉书,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你开出行证明吗?”
    而且还是无条件的。
    宋玉书没说话。
    周厂长自己回答了,“因为我认识你父母,也因为你父亲当年对我有恩情,我对你算是知根知底。”
    “所以,我才能这般利索,没有任何为难你。”
    若是,宋玉书仅仅只是宋玉书,一个普通的财务科干事,这一张出行证明他是不可能开的。
    当然,宋玉书也不可能进来厂长办公室。
    对于钢厂来说,是有着极为森严的等级制度,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越级办理。
    宋玉书,“周叔——”
    “你看,别人喊我一声周厂长,但是你可以喊我周叔,玉书,你是个聪明人,该不会认为这一声周叔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宋玉书呢喃了下,“我知道。”
    对方是看在她父母的面子上。
    “玉书,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劝你慎重。”
    “你在北京,在你父母的羽翼之下,你没觉得有多少便利,但是你离开了北京,离开了你父母,你就知道外面的世道有多艰难。”
    宋玉书脸色苍白了下,“我知道。”
    “但是,我还是想试下。”
    如果不成功,她就回来。
    周厂长见劝不动,便没在为难她,“一个月太长了,我给你批半个月,半个月后你准时回来。”
    “若是不回来——”
    未尽之语,宋玉书听懂了。
    她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攥着那一张出行证明,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突然回头问了一句。
    “周叔,你觉得我父母对我怎么样?”
    周厂长下意识地来了一句,“很好。”顿了顿,还补充了一句,“起码我身边还从未见到,哪个当父母的这般疼爱女儿的。”
    宋玉书听到这,扯了扯嘴角,不可知否。
    只是,脚下离开的脚步,却又加快了几分。
    所有人都说,她的父母对她很好,是,她承认他们对她的好。
    只是,只有她才知道,她父母对她的好,是哥哥不在的情况下。
    若说哥哥宋玉章在的话,那么她便是一根草。
    可惜,没人看到这一点。
    她有得到父母的好,这才是她痛苦的真正来源,无法诉说。
    也没人相信。
    除了——沈美云。
    *
    初五的一大早,沈美云便领着绵绵,还有季长峥一起,一家三口上了去漠河的火车。
    当然,这里面还有宋玉书。
    宋玉书提着一个棕色的藤条箱,穿着一件羊绒大衣,踩着鹿皮小皮靴,很是体面。
    宋奶奶他们来送行,在看到宋玉书的时候,似乎不意外。
    “玉书。”
    宋玉书朝着她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宋阿姨。”
    宋奶奶,“你……”
    她其实想问的是你想好了吗?
    但是话到嘴边,看到宋玉书拖着藤条箱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她已经做了决定。
    “一路顺风。”
    到嘴边劝阻的话,变成了祝福。
    “谢谢您。”
    宋玉书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她朝着季家人告别,只是在上车的那一刻,她却突然被人拦着了。
    是——宋玉章。
    宋玉章应该是才从研究所出来,身上还穿着所里面的工作服,带着一个黑框眼镜,整个人严谨又威严。
    “宋玉书,我们谈谈。”
    是命令的语气。
    看到宋玉章,这个既得利益这,宋玉书就忍不住冷笑一声,“谈?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这话一说,宋玉章的面色一寒,“你真打算丢下年迈的父母,远走他乡吗?”
    宋玉书听到这话,骤然抬头,“我不是和你学的吗?”
    如同最锋利的箭一样,精准的扎在宋玉章的心窝子上。
    最亲的人总是能知道对方的弱点。
    这一句话,放在宋玉书身上是绝对不为过的。
    宋玉章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目送着宋玉书上了火车站。
    一直到火车离开彻底不见踪影,他如同雕塑一样,在寒风里面站着。
    宋奶奶跑了过来,对他又踢又打,“不是你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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