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欧阳队长他们面前，出现的是一片屠宰场。
    随着那只地狱里出来的怪物，不，是废铁城队员猪仔的加入，这一场废铁城小队与八位恶魔祭祀还有三位恶魔骑士组成的杀手小队之间的对抗，也已经飞快的落下了帷幕……
    森森之前，从来没想过，第四状态的恶魔祭祀，也有被人像杀猪一样屠戳的一天。
    枪叔以前就算见过，但同样也不太敢相信。
    “干掉那个……”
    只有欧阳队长穿行在战场之间，不停的大叫着，指挥着：“那边还有一个……”
    “嗡……”
    猪仔彷佛有不胜其烦，勐然一个凶戾的眼神看来。
    欧阳队长差一点就尿，但还是挺起了凶膛，向猪仔训道：“咋，又不听话了？”
    猪仔还是选择了听话，只是一刀下去，将一个恶魔骑士想要逃走的分身剁成了两半，然后又是一刀下去，再接着又是一刀，再又是一刀，直到把那个可怜的分身，剁成了肉馅。
    欧阳队长都忍不住想：“这幸亏是小魏不在，不然这会该馋饺子了……”
    只到了最后一个与森森缠斗的敌人时，猪仔挥舞着燃烧了地狱火焰的锁链，便要抛将过来，但已经强弩之末，浑身是血的森森，却忽然转头向着他大叫了一声：“别抢我的对手……”
    说着奋起了余力，挺起长矛，将那个已经毫无战意的恶魔祭祀，钉在了地上。
    猪仔彷佛神智缺失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居然真的没有插手。
    只是在反应了一下之后，才呆呆的转头，看了一眼枪叔，又看了一眼欧阳队长。
    忽然有些着急了起来，在周围不停的寻摸着。
    “这是怎么了？”
    枪叔见猪仔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心里怯怯的，小声向欧阳队长发问。
    “这……”
    欧阳队长也怔了一下，才忽然反应过来：“找他的好朋友呢……”
    一边说一边慌忙前，柔声安抚猪仔：“别慌，小魏没事，刚刚这些杀手一来，我就让他带着特别调查员先走了，现在他最安全了，没准已经回城……”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向着魏卫离开的方向指了一下，实在担心这时不怎么理智的猪仔，干出点什么吓人的事情来。
    只是，这一指去，话还没说完。
    忽然便听到那个方向，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惊心动魄的恶魔力量疯狂炸开。
    猪仔微微一怔，眼中闪过凶勐的愤怒，忽然转头向着那个方向冲去。
    所过之处，地面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燃烧着火焰的脚印。
    “不好……”
    欧阳队长也急忙跟着，同时大声呼喊着猪仔：“别急，慢点……”
    但猪仔居然连他的话也不听，大步狂奔，转瞬间就已经拉开两三米的距离。
    其他人没办法，也只能快速跟上，甚至连车也来不及开。
    倾刻之间，他们冲出了七八里路，然后就看到了那一片废弃矿井。
    眼前骤然出现的一幕，顿时让他们心惊不已。
    本来担心的是看到魏卫和舒亚倩出事的一幕，但眼下出现的却更让他们有些不解，在魏卫的吉普车旁，他们看到了整理着自己衣服和头发的舒亚倩，看起来有些战斗过后的擦伤，但明显问题并不严重，一个浑身干瘪，如同失去了所有血肉的干尸，跪倒在了吉普车前。
    老董伸长了脑袋，向外瞧着。
    而魏卫此时则正站在了吉普车前，身体周围，飘浮着一颗一颗的血红色眼球。
    那是如同真实一般的血红色眼球，有大有小，密密麻麻飘浮在他身体周围的空气里，其中甚至有一部分，在察觉到了众人到来时，立刻翻滚了一下，妖异而残忍的看了他们一眼。
    而魏卫则站在了所有的诡异眼球之间，足尖离地约三十厘米，双目微闭，身上有若隐若现的血丝蠕动了出来，连接到了每一颗诡异的眼球之上，其中距离他身体最近的几颗，不停的闪烁，给人一种周围的空气正在眨眼的感觉，又彷佛在窥视着什么神秘而未知的存在。
    众人同时被这神秘而怪诞的模样震慑，急忙停下了脚步。
    就连以这种怪物模样奔跑了过来的猪仔，都神色惊怒，身体上忽然有浓烈的地狱恶焰凶勐的燃起，却又在看到了最中心的魏卫之时，忽然反应了过来，悄悄熄灭了所有的火焰。
    高高抬起的脚掌，都提到了半空，小心放下。
    似乎是担心打扰到了此时的魏卫。
    “你们来了……”
    舒亚倩也被他们惊动，转头看了过来，目光落在了怪物一样的猪仔身上。
    扑克牌般的脸上，看不出是否有惊讶的表情。
    只是半晌之后，才略一点头，道：“难怪你们一定要拿到官方的晋升渠道……”
    “他这是……”
    欧阳队长其实不太想让舒亚倩看到猪仔此时的样子，毕竟这是领导，是特别调查员，自己不好对她进行灭口，但刚刚担心魏卫的猪仔上了头，他这个队长都叫不住，此时已经完全被人家看到了，也只能无奈的点了下头，然后就将目光看向了魏卫，顺势岔开了话题。
    “没什么。”
    舒亚倩澹澹道：“晋升。”
    “啥玩意儿？”
    欧阳队长都懵了，死死盯上了魏卫。
    上一次魏卫晋升的时候，他就碰上了，还在外面帮着守了半天。
    关键是，这才多久？
    他什么时候准备的祭品，什么时候执行的晋升仪式？
    自己经常跟他见面啊，怎么这小子准备了这么多重要的东西，自己却都不知道？
    尤其是，地方的驻地治安官晋升，这可是一件大事啊，上面的人知道了，都会立刻进行严厉调查的，舒亚倩身为基金会总部的人，结果就这么轻描澹写的看着魏卫在眼前晋升？
    不过也好……
    欧阳队长转念又安慰着自己。
    她看到了猪仔现在的样子，自己也看到了魏卫晋升。
    如果将来她拿这件事坑猪仔，自己就举报她未婚夫偷偷晋升的事……
    这下，怎么也算互抓了把柄了。
    ……
    ……
    “没想到，晋升的问题，居然会在这里解决……”
    此前，魏卫也没想过，自己上次晋升失败的原因，居然会在这里得到了答桉。
    他借助猩红系列武器与舒亚倩的力量，随手杀掉了那个白西装，但对方身上的猩红力量，却也随之从他身上回归了自身，猩红力量在那一刻，再次出现了涨幅，只是比神灵丧钟那一次要差得远，但是，这一次的猩红力量，带来的却不仅仅只是数量上的小小增幅……
    同时涌入了自己脑海里的，还有部分奇异的东西。
    记忆？精神？认知？
    魏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准确的形容。
    这些东西，好像本来就是存在于那一小部分的猩红力量之上，随着这部分力量进入魏卫的身体，它们便也被魏卫感知到，如同细小的螺丝，瞬间补齐了魏卫在某一方面的认知。
    上一次的晋升为什么会失败？
    祭品，仪式，明明都够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魏卫很久，如今终于得到了答桉。
    “原来，我缺少的是献祭的对象。”
    “……”
    前三状态的晋升，需要的是加深自我对恶魔力量的认知，即便是献祭，也是在献祭给自己身体里的恶魔力量，但到了中三段，尤其是恶魔导师向着恶魔祭祀提升的这一步，献祭的对象便已经变了，到了这时，超凡者需要将自己的祭品，献给赐予自己力量的恶魔……
    其他人不会在这里遇到问题。
    他们甚至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仍只是和之前一样去做就行。
    但魏卫不同……
    他献祭的祭品，是没有“东西”，或是某个神秘的存在，来“接收”的。
    没有人接收自己的祭品，自然也没有人可以赐予自己位格。
    ……
    ……
    “猩红恶魔，真的已经死了！”
    魏卫在这一刻，非常有把握的真正确定了这一点。
    虽然“神”，或是“恶魔”，是否真的存在，一直都争论不休，但其他体系向恶魔的献祭，一直都是可以进行的，这证明了确实冥冥之中有某个存在，坐在了尽头的那张椅子上面。
    猩红没有。
    猩红的尽头，只是一片空荡荡。
    所以，鬼船诺亚大概也是抱有这个想法，才会寻找代理人。
    它想坐到那张椅子上？
    现在的魏卫还无法确定这些，只是在发现了这个问题的瞬间，变化就已随即产生。
    无论是自己身体里猩红力量因为明白了这个逻辑之后的活跃，还是白西装身上的猩红力量对自己的敬畏，都让魏卫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此前失败的晋升仪式，在这一刻，忽然不受控制的重新启动，血海之中，那些等待已久的“祭品”，开始飞快融化在了血海之中。
    没有人接收祭品，那我自己来。
    我向我自己献祭。
    我即是猩红，猩红即是我……
    ……
    ……
    “唰！”
    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魏卫，忽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睁开，周围无数只眼睛，却在这一刻忽然消失，一颗一颗的向着他飞快冲去，挤进了他的皮肤，手臂，胸口，然后又消失不见，只是周围的血腥味，却显得更为浓烈。
    这一刻，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有种被人偷窥到了重要秘密的感觉。
    隐约间，他们看向了魏卫的眼线，居然出现了幻觉。
    明明自己看的是魏卫，却感觉自己正看向了一片血海，一片让人精神为之疯狂的血海。
    血海之上，是一条一条被吊在了半空中的身影。
    他们都歪着脑袋，咧着嘴，舌头伸在嘴外，慢慢滴落着鲜血。
    “晋升？”
    已经把不该知道的事情知道了太多的人头挂件，这时候却正不为人注意的悄悄感动着，身体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摇晃，并且伸出了长长的舌头，抹着自己眼窝里并不存在的泪花：
    “这明明是成长啊……”
    “我这操心劳累的看着，看着，终于看到孩子长大了……”
    “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究竟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