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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喜欢我,好不好?(兄妹)

      闻言,詹佑津心神大震。
    由额头伤口腾起剧烈疼痛,尖锐的痛感刺得他大脑空白,踉跄着后退几步。
    他面容震惊而哀怒,一片惨白。
    落在詹佑青眼里,便是佑津拒绝了自己,坚决要维护嫂嫂。
    眼里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她颓然地看着他,无声落泪。
    “我知道了,佑津,我知道了。”
    “嫂嫂很漂亮,很漂亮。”
    詹佑津深知在这一刻,如何回答,都是死路一条。
    妹妹大概将医生误认为与他有特殊关系的女人,可她眼里冒着的,分明便是嫉妒与心碎的火光。
    他绝不能再任其燃烧下去。
    即便她要讨厌他,甚至怨恨他。
    万般苦涩涌上心头,化在舌尖,苦得连眼圈也渐红,最后只剩一个轻飘飘的
    ——“嗯”。
    詹佑青浑身一僵,脸埋进枕头,压抑的啜泣声不绝于耳,如同枝蔓缠绕,更箍得他无法喘息。
    “佑青。”
    就像是本能一般,他心疼地想要劝她,不要再哭。他知道,若明日上学,她顶着两个肿眼泡,又该难受许久。
    可这种最熟悉最亲密的惯性,此刻也必须煞停。
    詹佑津绝望而无力地阖眼,转身离开。
    /
    在外游荡到深更半夜,月上枝头,他才悄然回家。
    詹佑青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被子蒙着头,大概已睡熟。
    他站在床侧,看着单薄被子下裹着的身形,茫然失神。
    躺在床上,更是毫无睡意。
    一直睡惯的床铺,此刻却莫名感觉硌得浑身不适,额头伤口处升腾阵阵钝痛,更搅得他无法安睡。
    只能清醒着感受苦楚,身与心都忍受煎熬,直到身旁床铺传来一阵声响。
    他心一惊,只立马阖眼。
    可动静愈渐地大,妹妹起身,更衣,穿鞋的每一个细响,落入他脑海中无比清晰。
    佑青出门了。
    詹佑津猛地睁眼。
    这么晚,她要到哪里去?
    他着急下床,却不料四肢无力,身体如同灼烧一般滚烫,但仍撑起身子追出去。
    不过几步,便看到了妹妹。
    詹佑津浑浑噩噩,但仍想着:今夜风大,佑青怎么也不知道多披一件衣裳呢。
    随后又责备自己,竟也没想起要为妹妹准备一件。
    不知佑青目的地在何处,只知道她慢悠悠地走着,踏着月光,路过田野与小溪,花与野草在她身旁绽放起舞。
    一切都美好纯净。
    他毫无知觉地跟随,仿佛意识与灵魂都已腾空,俯瞰他龌龊而卑微的肉体。
    她向一片树丛走去,那里的某棵树后,似乎有人在等待她。
    詹佑青觉得自己大概是失去了理智,竟会来赴约。
    柯正阳两日前塞给她的纸条,她看完便扔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今日被佑津狠狠刺痛,不知是赌气,亦或是放生自己,她竟迷迷糊糊地出了门。
    风好大,她后悔没有多穿衣服,吹得脑壳嗡嗡作响。
    一颗心忽上忽下,不断生出后悔,想要转身回家。可不由自主便想起,方才出门前看到佑津在床上安然入睡的模样。
    凭什么她伤心欲绝,他倒悠然自得。
    咬着牙又往前走,直到看到树影里模糊的人影,是柯正阳在焦急等待。
    一瞬间,那颗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她不想。
    哪怕只是虚与委蛇,赌气做出的冲动决定,她似乎也没有办法与别人亲近,给予旁人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
    于是下一秒,她毫不犹豫转身,却看到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佑津。
    /
    佑津走得很快,她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有些心虚,也还生气,总之她不想先开口打破沉默。
    直到佑津脚步虚浮,被路上一块石头绊倒,摔进了一旁的草丛。
    詹佑青心跳一滞:“佑津!”
    詹佑津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身体瘫软,意识模糊不清。
    “你怎么了,佑津,别吓我,哥哥!”詹佑青扑过去,急得直掉眼泪,“佑津,你好烫,你在发烧!”
    詹佑津嗓子干哑,但仍努力张开唇,轻声开口:“佑青,不可以...”
    詹佑青听不清,凑过去:“你说什么?”
    “柯正阳,不可以,佑青,你不可以和柯正阳...”
    詹佑青一愣。
    很想质问他,凭什么不可以。
    可佑津这副模样,她积攒在胸口的郁闷顿消,满心只剩担忧与心疼,只抽噎着不断点头:“知道了,佑津,我没有,我不会的。”
    “就算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也不会随便找一个男生的。”
    “没有人比你更好,佑津。”
    “我不要别人。”
    话音落下,就连詹佑青自己,也惊愕得浑身僵硬。
    埋在心底的话,禁忌而隐秘的心事,就在此刻,不知不觉地透露。
    明明已经在失去知觉的边缘,可这句话依旧无比清晰地落入詹佑津耳中,重重地击打他的神经,刺痛他的心脏。
    很想就任由自己昏厥过去,只要装作听不见,便不必去回应或拒绝这份天理不容的感情。
    妹妹自幼在他与父亲的宠溺下长大,年纪还小,她可以任性,可以肆意。
    但他不可以。
    可意识已迷离,如同失去一切理智,他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妹妹细嫩的脚踝,被蚊虫叮咬出几个包,又红又肿。
    本能地从裤兜里掏出万花油,是他方才出门前特意带的,颤抖着手塞到妹妹怀里:“知道你招蚊子,快抹药,不然等会又要痒得睡不着觉。”
    又见她衣着单薄,神色愧疚:“是哥哥不好,没帮你多拿一件衣服出来。”
    詹佑青怔住,回过神后,泪水竟变得愈发汹涌。
    詹佑津陷入无边的混沌前,只感觉唇上传来莫名的潮湿与温热触感。
    在体温被滚烫与冰冷交织裹挟之时,在意识骤然腾起又倏地下坠一刻,那片绵软无比的温和与熨帖,轻柔地抚平他的一切痛苦。
    耳畔似乎还有妹妹的呢喃,微不可闻,可其中的恍惚与哀伤是那样分明,令他心脏猛地揪起。
    “佑津,你不要喜欢别人,喜欢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