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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美人成为太子妃后 第5节

      “这是你第一次给人煮茶?”盛昭捧着那冒着热气的白瓷茶盏,眸光落在她嘴角的梨涡上,冷不丁问道。
    白淼淼偷瞄他的视线瞬间乱了,小脸不受控制浮现红晕,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慌了。
    “在嬷嬷手中也煮过很多次了。”她哼哧了半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这才小声辩解着,“只是第一次自己煮给别人喝而已,我很熟练的!”
    盛昭垂颈,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壁。
    “真的,味道很好的。”白淼淼身子半倾,嘴里信誓旦旦保证着,小手却着急地捏着茶桌一角,着急又认真,像是盯着白菜梆子的圆滚滚小兔子。
    盛昭盯着那层茶沫,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刚才的那一幕,小娘子因为用力,嘴角微微抿起,连带着那点嫣红的唇珠都失了一点颜色。
    “你喝不喝……啊,小心烫。”
    白淼淼大惊,原来盛昭突然端起茶盏来一饮而尽,再放下时,只剩下一点翠绿色的茶沫。
    “你煎的茶……”盛昭抬眸,直视着面前小娘子担忧的眸光,嘴角一弯,“都好喝。”
    “烫不烫啊?”白淼淼呆呆问道。
    “不烫。”盛昭摇头,突然扭头说道,“桂妈妈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桂妈妈就掀帘走了进来:“殿下和二娘可是说好话了,该用午膳了。”
    白淼淼起身,刚走了一步,突然扭头去看盛昭。
    盛昭坐在原地不动,只是温和一笑:“我该回宫了,等大军不日凯旋,自有机会再见。”
    白淼淼脸上露出笑来,裙摆微动,好似玫瑰一般散开,簇拥着花蕊众人,她快走了一步,低头注视着面前之人,露出小娘子的矜持:“殿下平安归来,真好。”
    日光正盛,落在小娘子白嫩的小脸上,好似镀上一层金光,比满室神佛都要耀眼。
    盛昭抬眸,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小女郎:“多谢。”
    —— ——
    艳阳高照,更漏初断,盛昭独坐在蒲团上,带着污渍的盔甲在干净的茶室内格格不入。
    午日热烈的日光落在对面的茶盏上,碗边有些许绿沫,那是刚才被小娘子轻轻抿了一口后留下的,飘起的白烟早已散去,只剩下平静的水面。
    “殿下,宫里来人了。”门口传来一个略带尖利的声音。
    盛昭平静的眼波微微一动,侧首看着那道细长的影子堪堪越过竹帘,那双浅色的眸子便落入天光中,深邃而冷淡,全然没有一丝感情。
    “走吧。”他起身,长长的刀柄磕在竹几上,青瓷茶盏摇摇欲坠。
    两根坚硬的手指轻轻按住它,顺手抹去茶沿上的茶沫,也免了它破碎的命运。
    “延嘉殿的人早早就坐不住了,得了消息便去甘露殿,殿下这次面圣怕是要……”门口一个面白无须,穿着深蓝色袍子的人弓着腰,低声说着。
    这是宫里的小黄门。
    盛昭面无表情地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蜀州三日前传了旨,但圣人按下不发,不知里面到底说了什么。”小黄门鸦泉紧贴着殿下,说着宫内的消息。
    “李阉相上折弹劾殿下和建宁王,陛下依旧按下不发。”
    “太上皇那边一直闹着要回来……”
    短短几语,就把这几月的大小事务事无巨细说了出来。
    盛昭脸色肃杀,那身漆黑盔甲越发显出主人的不耐,小黄门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甚至不敢细说,只能低眉顺眼地跟在他身后。
    “听赵霜说您今日还未用膳,不如先去吃个素斋……”小黄门走到大雄宝殿的位置,突然闻到一股香味,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劝道。
    “你这个脑子只知道吃的吗。”盛昭不笑时,便显出几分冷峻。
    小黄门讪讪闭上嘴,却见殿下不知为何突然停下来,便连忙停下脚步,这才没有一脑袋撞上去。
    “难道想吃饭了?”他迷茫问道,直到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眼熟的小娘子,这才连忙闭上嘴。
    “二娘子担心殿下行程匆匆,不曾吃食,这是特意打包的斋饭,还请殿下珍惜贵体。”月牙宫门下,碧酒提着一个篮子,笑说着。
    盛昭握紧刀鞘的手微微一紧,随后盯着那篮子,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笑意来:“好。”
    第5章
    白家这次祈福会办得轰动,点燃九十九盏长明灯,吟诵三百遍往生经,期间又有官吏富商家眷不停添油加灯,为祈福会壮势,直到天色渐渐暗,暮鼓乍起时,整个荐福寺却万家灯烛,星火灿烂。
    “我听说三殿下回来了,可有说起过我阿耶的消息?”山门前,穿着浅绿色胡服的小娘子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白烟上,神色忡忡。
    白淼淼握着她的手,宽慰道:“殿下来去匆匆没有久留,但他说大军凯旋,不日就回,你阿耶武功高强,身边又有副将保护,一定会平安的。”
    小娘子闻言只是叹气:“阿耶每次出征都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阿娘日日祈福,夜夜害怕,我也是夜不能寐,而且那宣慰黜陟使不过是一个太监,却仗着陛下之言处处使……”
    白淼淼一惊,连忙用力掐了掐她手背。
    李明霜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只是和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抿了抿唇。
    “对了,我刚才看到陈家的马车驾出去,他们是来找你麻烦的嘛?”李明霜岔开话题随意问道,“那小厮看上去忙里忙慌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白淼淼心虚地低着头,随后又按耐不住问道:“不知道啊,所以是出事了啊?”
    ——殿下不是说没揍他吗?
    “出事了最好,要是能摔一个头破血流才是痛快。”李明霜撇了撇嘴,“自从那日被你阿娘大骂一顿后,他们现在只要赴宴就处处说你坏话,我想打他很久了。”
    白淼淼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大人模样地叹了一口气,围着脖子的小毛球拥拥簇簇地挤成一堆,掩盖着小娘子小巧的下巴。
    今年及笄后每一个人和她相看过的人都会出意外,衰星的名头简直要挂在她的脑门上,因了这事,她已经半年没出门了。
    李明霜不悦说道:“他们是运气不好,与你有何关系,不言怪力乱神……嗯,大不了下次找个命硬的。”
    白淼淼噗呲一声笑了起来,随后恹哒哒看了她一眼:“可她们今日都偷偷看我。”
    李明霜立马横眉:“谁,那些来上香的人吗?”
    白淼淼瘪了瘪嘴,越发可怜了。
    原来今日上香时,不少小辈跟着家人过来,白淼淼作为白家二娘子出面招待小辈,偏她身上背着那些流言,小辈们又藏不住心思,总是忍不住打量她,白淼淼只好故作不知,一板一眼地招待着,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你就瞪回去啊!”李明霜气急,“平时这么娇气,现在怎么这么会忍了。”
    她威胁地捏起拳头,愤愤说道:“我等会去翻他们家墙,揍他们一顿。”
    李家世代武将,不止男丁学武,连着李明霜也使得一手好长.枪,是长安闺秀中出了名的惹不起的混世魔王。
    白淼淼不想在今日惹事,只好说道:“算了,你先回去吧,过几日宁国公主开宴,我来找你顽。”
    李明霜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娇气包,那日跟着我,保证不让被人欺负你。”
    白淼淼不高兴地动了动脸,呜呜说道:“知道了。”
    ——白家从上到下都是练武打仗的硬汉,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软绵绵的雪白团子。
    李明霜上马车前,忍不住扭头去看站在山门口的白淼淼。
    雪白披风簇拥着的小娘子,小脸俏生生的,一双眼珠黑漆漆的,见她转过头来,还笑眯了眼,瞧着有些没心没肺,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白花,可怜又可爱。
    天完全黑了,白淼淼才回家,厨房那边见人回来便端上饭菜。
    家中郎君都外出打仗,白夫人和白淼淼这两月都在念经吃素,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白夫人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随口问道:“白日里和三殿下说了什么?”
    白淼淼正捧着杏酪,加了好大一勺糖浆,认认真真拌匀,这才小口小口吃着,心满意足说道:“三殿下说阿耶和阿兄很快就会回来。”
    白夫人侧首看她,却见小女郎正专心地吃着吃食,小脸吃得鼓鼓的,一脸满足。
    “你们呆了快半个时辰,只说了这些?”她忍不住问道。
    白淼淼抬头想了想,露出开心地笑来,得意说道:“我还给殿下露了一手茶艺。”
    她皱了皱鼻子,强调着:“最后倒茶倒得可好看了,殿下还夸我了!”
    那小表情实在是太骄傲了,桂妈妈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是让你打听耶兄消息的,可不是给人炫耀你新学的本事。”白夫人气笑了。
    白淼淼睁大眼睛,不解说道:“不是说耶耶和阿兄平安嘛。”
    “小没良心的。”白夫人失笑,伸手点了点小娘子的额头,“这点消息就把你打发了。”
    白淼淼一懵,呆呆地抬眸去看阿娘,大眼睛扑闪了一下,随后立刻变成委屈之色,漆黑的眼珠子水灵灵的,不高兴嘟囔着:“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回来是何时回来?他们可有受伤?前方战况如何?实在不行,你就没问殿下还回不回去?可有受伤?”白夫人恨铁不成钢说道。
    白淼淼低头,搅着杏酪,小声说道:“殿下和耶耶一定会得胜归来的,我想等耶耶回来自己和我说,而且我若是抓着殿下一直问自己的耶兄,殿下会不会觉得没人关心他啊。”
    她一顿,嘴角微动,大眼睛扑闪了一下,最后含糊说道:“我觉得这样不好。”
    白夫人心中微动,低头看着女郎欲言又止的模样。
    三殿下生母早亡,自小不受重视,受尽苛待,若非当年淼淼进宫看望姐姐,顺手救了他一回……
    白夫人见小娘子心软的样子,便也跟着叹气:“白日里听那些夫人说,三殿下这次回京是因为有人弹劾他。”
    白淼淼一惊:“弹劾什么?”
    “说三殿下觊觎太子之位。”白夫人低声说道,“李相亲自上折的,说是前线的宣慰处置使鱼惠的密报。”
    “那三殿下这次回来会不会有事啊?”白淼淼担心问道。
    白夫人眉心蹙起,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就要看陛下如何想了,罢了,不说此事了,三日后宁国公主开宴,你也好久没出门了,记得打扮得漂亮一些。”
    白夫人转移话题:“明日去买些首饰衣物来,你许久没出门,长安城如今流行的风向可不能错过。”
    “不用了,入冬新做的衣服也没穿几次,左右不过是妆容的问题。”白淼淼把最后一口杏酪咽了进去,这才愁眉苦脸说道,“阿娘我不想赴宴。”
    “你难道这辈子都不出门?”白夫人反问,“还是今日又有人说你了?”
    白淼淼想起白日里见到的陈路,面容惨不忍睹,实在是可怜,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说此事,唯恐阿娘听了伤怀,便只好闷闷不乐地摇了摇头。
    “你若是躲着,这些话便会越来越多。”白夫人温柔地抚摸着小女儿的面容,“你且大大方方地出去,你看哪些人敢在你面前嚼舌根。”
    白家到底头顶的靖国公功勋,前线如今还要靠白家打仗,家中还出了一个昭仪,只要不是存心想要和白家为敌,便不会没眼色到当面给白淼淼难堪。
    “可他们也会在背后说我。”白淼淼反驳着。
    “那就说明她们永远在你背后,你何必回头去看那些人。”白夫人严肃说道,“你阿耶在刀枪血雨中为你们打下这片天地,要的就是你们朝前看,不必事事回头,受人桎梏,听人闲话。”
    白淼淼嘴角微微抿起:“可他们总是会扯到阿耶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