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霸 作者:寒臻

    第四十四章 血染的风采

    特区和香港交界处的中英街，凭借“街两制”带来的差价和货源优势，创造了“购物天堂”的商业奇迹，名震时。

    尤其黄金饰品，堪称当之无愧的抢手货。

    国内物价飞涨，这里黄金价格远低于国内市场，还有香港市场上的最新款式，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客商和游客蜂拥而至。

    零距离体验资本主义的腐败生活和消费方式，所有人都大包小包的满载而归。张铁城不仅花光了章程昨晚给的千港币，为了买些南滨老家买不到的东西huí qù 送人，甚至把吴秀兰和章琳的那两千也花得干二净。

    回来看，章程才发现他净买了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10港元袋的日本味丹，也有叫味素，其实jiù shì 味精，买jiù shì 五十袋。10港币把的雨伞，10港币米的布料，10港元瓶的李锦记特鲜酱油……简直从十元店回来的。

    都是被物资匮乏、供给不足给害的，让堂堂个副处级公安分局局长，像女人样满大街扫便宜货，章程五味杂陈，边帮他收拾打包，边问道：“张伯伯，这些huí qù 够不够分，如果不够明天再去买点。”

    “够了，足够了。”

    张铁城放下味精，接过丁文明递上的香烟，脸不好意思地说：“三儿、文明，这次真麻烦你们了。买东西的钱算我借的，回头从通行证的创收款里扣，反正是带huí qù 当福利分的，算不上以权谋私。”

    不等章程开口，顾红霞便假作生气地说：“张局，您这话就见外了！三儿和文明都是您的晚辈，又都在特区创业，不但要孝敬您，还要尽地主之谊。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他们将来回老家后还有什么脸见您？”

    “红霞，码归码，要真是见外我还能住这儿？早住旅社去了。孩子们赚钱不容易，我不能公私不分。”

    zhè gè 钱章程当然不能要，诚恳真挚地说：“张伯伯，我在老家满大街卖烟和倒汇时，分局上上下下没少照顾。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份恩情三儿直铭记在心，如果您真没把我当外人，那这些东西就当是我送给老家那些叔叔伯伯的。”

    话都说到zhè gè 份上了，张铁城也不再坚持，大手挥：“好吧，既然是你的番心意，那我肯定帮你带到。”

    紧接着又感叹道：“跟爱国不样，我没当过兵，天南地北的没几个朋友。这趟出来算明白了，不管到哪里还是有个家乡人，有个朋友好！”

    边是分局，边是自己的侄子和儿子，丁爱国夹在中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干脆岔开话题，脸好奇地问：“三儿，为什么中英街的香港人管人民币叫‘人仔’，管港币叫‘港纸’？”

    zhè gè 问题还真有点大，章程略作沉思了片刻，解释道：“‘人仔’jiù shì 指人民币坚挺，值钱；‘港纸’是指港币不值钱。这跟少年成不变的牌价汇率有关，可以说它改变着特区和香港普通家庭的日常生活。

    不过在我看来港币是个被严重低估的角色，并非他们所说的那么不值钱。我给您举个列子，按照国家相关政策，从香港公干回来次可免税购买两大件六小件，香港付款特区提货，20寸的乐声彩电2400港币，按牌价汇率折合人民币还不到800元。但在国内商店，同样的彩电至少要2400元人民币，而且还要指标，您说港币到底值不钱？”

    看着父亲恍然大悟的样子，丁文明不甘人后地补充道：“在特区，港币的确没有外汇券走俏。这并不是因为港币真不值钱，而是绝大数没机会去香港的人想买到紧缺电器，只能用外汇券去购买。相比之下，港币能购买的商品只能算小儿科。”

    张铁城也fǎn yīng 过来，连连点头道：“我说中英街上为什么没卖电器的，原来是国家不允许啊。”

    在他们这两位局长面前，“**犯”的父亲张树仁底气不足，感觉没插话的资格。于是和他爱人吕倩芳样，回来就围着小嘉辉转，又是抱又是亲，那亲热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孙子呢。

    两天朝夕相处，解决了许问题。

    吴秀兰不仅露出了笑脸，甚至还破天荒地跟刘思伟说了句话，饭做好了，让他招呼客人去餐厅吃饭。

    “妈，我都给您剥了，您再吃个。”章慧堪称孝顺的典范，丝不苟的把螃蟹壳剥得干干净净，再沾上调料小心翼翼地放到母亲面前。

    在讨好母亲的问题上章家三姐弟是致的，章琳也深以为然地附和道：“是啊妈，您吃点，虽说咱家住江边，平时没少吃螃蟹，可像这么大的海螃蟹还真不见。”

    吴秀兰似乎还不为所动，顾红霞插口道：“秀兰jiù shì 有福气，儿子女儿个比个孝顺，个比个有出息。你看我家文明，坐了半天，连菜都没给我夹筷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妈，我错了，我这就给您夹。”

    看着丁文明那副滑稽的样子，吴秀兰扑哧笑，夹起蟹肉说：“好了好了，你们别再变着法哄我开心啦，我吃还不行？”

    心结解开，连张铁城zhè gè 唯的外人都帮着gāo xìng，hā hā大笑道：“秀兰嫂子，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就对了嘛。”

    顾红霞和吕倩芳个劲给自己使眼色，刘思伟连忙端着酒杯，起身道：“妈，这杯酒我敬您，是给您赔罪，二是祝您长命百岁，三是向您保证今后定会好好待小慧，绝不会让她受哪怕丁点儿的委屈。”

    说完之后饮而尽，紧接着又是深深躬。

    儿大不由娘啊，小嘉辉都会叫外婆了，吴秀兰还能说什么呢？于是吟着眼泪哽咽地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张局长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你们过得好就行，我不会再说什么了。”

    “对，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嘛！”

    丁爱国也端起酒杯起身，热情洋溢地笑道：“来……我们大家起举杯，共同祝愿思伟和小慧喜结连理、白头偕老，其实我还想说句儿孙满堂的，jiù shì 不知道香港有没有计划生育。”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随着丁爱国这句祝福的话，家宴变成了迟来的婚宴。

    小嘉辉都这么大了，章慧被搞得面红耳赤，好在没什么外人，倒不至于太过难堪。你言我语，谈笑风生；你杯我杯，觥筹交盏；餐厅里洋溢着幸福美满的气氛。

    从内地来特区的人都会很兴奋，都想地了解zhè gè 短短几年内发展起来的奇迹之城。

    晚饭过后谁也睡不着觉，顾红霞提出去工厂看看就获得所有人的赞同。

    真正的股东要去看她的钱花在哪儿，zhè gè 要求很合理，刘思伟只好再次当起司机，带众人在厂区转了圈。

    办公楼和生活区还在施工，除了几排正在昼夜安装调试设备的厂房和排仓库，乌漆墨黑的实在没什么看头。但他们的兴致却很高，看看zhè gè ，问问那个，听完省二建公司的项目经理介绍，又提出去租赁的旧厂房临时宿舍看看那些员工。

    丁爱国甚至把这提高到政治gāo dù ，认为工作能不能干好，完全取决于班子有没有战斗力！zhè gè 要求也很合理，章程只能和刘思伟、李晓山、丁文明起带他们去。

    都是年轻人，条件艰苦，晚上又没什么娱乐活动，临时宿舍如既往的鬼哭狼嚎。进旧厂区大门，便听见里面传来高亢而且五音不全的《无所有》。

    在丁爱国zhè gè 老部队首长面前，李晓山永远是大头兵，正zhǔn bèi 进去让那帮精力过剩的家伙消停点，丁爱国把他拉住，若无其事地笑道：“年轻人嘛，有点朝气好，搞得死气沉沉的不利于工作，何况现在是人家的休息时间。”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正说着，里面的歌换了。

    唱歌没什么，唱得不好也没什么，关键看唱得是什么歌！

    《血染的风采》，电影《十五的月亮》的主题曲，跟《高山下的花环》主题曲样，都是章家人最不愿意听到的歌。

    大喜和大悲原来离得这么近，听着耳熟能详的旋律，看着吴秀兰在灯光下脸色苍白、扶着车门摇摇欲倒的样子，丁爱国顿时皱起眉头，脱口而出道：“李晓山！”

    “到！”

    “让他们换个歌！”

    “是！”

    “晓山，回来。”

    见李晓山像在部队时样立正敬礼，扭头就要跑步过去，不想因为自己扫员工们兴的吴秀兰连忙叫住，强忍着悲伤摇头道：“晓山，听嫂子的，让孩子们唱吧，这么年都过来了，没事……我真没事，只是……只是感觉有些突然。”

    “科长，这……”李晓山同样心如刀绞，泪流满面的在那里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任谁都无法接受！

    章援朝牺牲后市里没开成英雄事迹报告会，虽然那时还在部队，但丁爱国却清楚的明白那是因为吴秀兰不愿意去参加。

    她直在逃避，直不愿意真正面对，用没完没了的工作和家务来麻痹自己，章慧章琳章程三姐弟和半身不遂的婆婆是她熬过来的唯动力。

    想到老太太已经老了，三姐弟也都要成家立业，她迟早要个人去面对，丁爱国长叹口气，凝重地说：“听嫂子的，让孩子们接着唱。”

    看着章家三姐弟bsp;mò 不语的样子，刚才还感觉莫名其妙的张铁城这才恍然大悟。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你是否理解我bsp;mò 的情怀？也许我长眠，将不能醒来，你是否相信我化做了山脉？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

    乐极生悲，吃饭时还其乐融融，猛然间却听到这首如此令人伤心的歌。

    里面人还没唱到最后句，章琳再也忍不住了，哇的声痛哭起来。紧接着jiù shì 章慧，两姐妹悲痛欲绝，抱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嚎啕大哭，要伤心有伤心。

    《高山下的花环》很人看过，哭过，可又有少人能记住？

    这首《血染的风采》也有很人听过，唱过，可又有少人真正理解过？

    离这里千公里的山上有片陵墓，父亲章援朝就葬在那里。

    前世去祭奠时碰到过个也上过前线的老兵，那时还无知的问：上战场是怎样种感觉？老兵淡淡的笑笑，不愿回答。后来在沪江问李晓山，李晓山也不愿回答。

    直到奶奶临终前念念不忘父亲的那刻，章程才真正感觉那是种怎样的生离死别！人前分钟还在面前活蹦乱跳，后分钟就冷冰冰的躺在面前。

    或许是心理年龄远超过shí jì 年龄，或许是该伤心的都已经伤心过了，章程尽管同样难受，同样很不是滋味儿，但还是强忍着没流泪，示意大姐夫扶她们上车，并轻声问：“丁叔，张伯伯，要不我们先huí qù 吧？”

    “对对对，太晚了，要看明天也可以看嘛。”

    回到别墅，吴秀兰和章慧章琳又是yī zhèn 抱头痛哭，直到小嘉辉醒了要尿尿，母女三人才从悲痛中缓过来。

    二楼阳台上，男士们听着阵阵涛声五味杂陈，直到顾红霞上来告诉吴秀兰没事，众人这才松下口气。

    张铁城掐灭烟头，不无担忧地问：“三儿，你妈在老家时也这么敏感？”

    章程摇了摇头，倍感;地解释道：“今天主要是受了刺激，我妈就像张桌子，我们姐弟仨和我奶奶jiù shì 她的四条腿，没见到大姐夫，没真正接受大姐夫zhè gè 女婿之前没什么，今天真正接受了就等于少了条腿，所以……所以特别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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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说到做到，第三四千字大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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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血染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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