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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负我(双重生) 第40节

      “阿青?”沈娇又喊了声,左边的腰却忽而叫襄金掐了一把,低低道:“青哥儿生气了。”
    “为什么呀?”沈娇反而蒙了,下意识去看——哪儿还有沈青的影子。
    “青哥儿上次反复叮咛过,他说那个秦昭然心思重,又是个油嘴滑舌的,叫姑娘你千万不可再与之纠缠。”茜玉闷声提点道:“你今天却挑着哥儿不在的时候,非得单独见她。”
    沈娇一时语塞,“那是、那是秦昭然故意挑他不在的时候上门,又不是我……”
    茜玉口快:“秦昭然为何故意挑青哥不在?还不是因为你好拿捏,我们当时劝你,你却也不听。”
    “再者,姑娘以前在盛州,和青哥都是无话不说的。”襄金难得闷闷的埋怨,“如今,你做得许多事情,都不肯告诉哥儿……臂如这次避开了青哥,单独与吴娘子说话,你可知道青哥他心里不痛快?”
    两个丫头还在喋喋不休着,沈娇她只是低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回想着沈青方才那孤寂的背影,心中涌上了阵阵茫然。
    重生之后,她是有许多事情要考量,自然而然地居然忽略了家人。
    也未察觉到,沈青居然早就因此而不开心了。
    都城的冬日要人性命,身旁虽是有两个亲人在关切地说话、带来些许热气,可说到底,这条又冷又长的路,她是要咬牙走过去的。
    只盼着熬过这一季节,才能重新回到盛州,毫无芥蒂地享受着如许春光。
    夜深露重,沈青的屋子还燃着灯,他就着这细微的光亮凝神读着一本书,只是有大半天的功夫,这书页也没有被他翻过一面。
    沈娇轻轻推开了他的门,只露出来一个脑袋,细声细气地问他:“我能进来嘛?”
    沈青静静转了个身子,背对着她,略有疲累地闭了下眼,“阿姐,你不需要问我。”
    他永远不会对沈娇闭上房门,一向是任她来去自如。
    方才徘徊在屋外时还不觉得,只是一进了屋子被暖和干燥的炭火熏了一脸,沈娇这才觉出冷,不妨捂住嘴唇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随后就被快步走来的沈青捂着两边耳朵使劲搓了搓,嘴里下意识用老家的方言埋怨她穿得少。
    沈娇噗嗤笑了下,仰着脸看他,像是才发觉似的感叹着,“阿青,你来都城以后,又长高了不少呀。”
    不过短短两个月,沈娇以前头顶还能碰到他下巴,如今只到他的喉结那块儿。
    沈青只是点头,轻轻放开了沈娇,又转过身子重新坐在了书桌边,平静问道,“你准备几时让她过门?”
    沈娇一开始还不明所以,“谁要过门……你别乱想!我怎么会委屈你呢。”
    她三两步蹭过去,睁大眼睛问道:“你以为我要你娶秦昭平?怎么可能!就算是太后相逼,我也不能同意,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是么?”沈青反而怔住了,飞快抿了抿唇,总算将心里的话托出口,“那你,为何要趁我不在时,单独见那秦昭然。”
    并且她们没有起争执,出门时沈娇甚至和和气气地送对方到门口。
    紧接着,侯爵府里还有下人出来打探婚礼的用度……沈青虽说在都城中毫无根基,却也不傻。
    吴娘子在今天被沈娇指使着回去了盛州老家,大约也是为了此事。
    “我不是故意单独见她的,你不知道我吗?我哪里有这种坏心眼子啊。”沈娇急得指天发誓,“我要是把你卖给他们家,那我就不得——”
    脸颊被不轻不重地拧了下,她被沈青斥了句,“别乱说话!”
    拿着自己性命来赌咒发誓,实在不能让人放心。
    沈娇揉了下自己被捏疼的脸颊,又噘嘴道:“阿青,你想得也太离谱了,这根?????本不可能呀,难道我还能替你做主吗。”
    沈青则是淡淡挑起一个笑,“你当然能。”
    沈娇反唇问道:“就算我替你做主,那你还能乖乖听话呀?”
    “若是你贪玩贪凉以至伤身,那我不能听话。”沈青此刻的语气倒是正经又认真,“可若是你想笼络侯爵府,想要更方便行事,由此要我娶了秦昭平,那我便自然不会忤逆。”
    他唇角淡淡挑起,定定望着沈娇,“我也知道这事有利无害,我与你在都城根基不深,能意外和侯爵府攀亲,大概也是……”
    这回,换他被沈娇捂住了嘴唇。
    灯火不至于太弱,让她能看清楚沈青眼眸里那一丝钝钝的痛。
    她近几个月来焦灼不安,因为头顶一柄不知何时下落的利剑,总是急迫而笨拙地为自己谋算着,自己虽然没有对旁人宣之于口,但这么了解她的沈青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阿姐,你这些日子来,到底想做什么?”沈青静静拿来她的手,又释然一笑,“那便放手去吧,若是你想要的,就应该拿到。”
    这是他十几年来的意义。自从被收养以来,沈青便知道自己的使命。
    沈娇忽而咬了下嘴唇,泄了气般地一下坐在了地上,“……我怕有朝一日,太后娘娘她倒了,咱们姐弟两在都城里树大招风,那时恐怕是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地上铺了厚重的羊毛毯子,坐下去倒也软和,沈青亦是学着她慢慢坐下,二人靠在一起,他听着阿姐如同碎碎念一般的声音,轻轻吐出一口气。
    沈娇慢慢地说,“母亲被贬为了庶人,而且卷入的是夺嫡这种大事,老皇帝在的时候,咱们家连一步都不能踏入都城,我怕……日后没有太后娘娘护着,这件事又会被人拿出来攻讦母亲。”
    “阿姐,若是太后娘娘有朝一日真得无法袒护咱们,那咱们也不必留在都城里。”沈青的声音反而冷静,替她慢慢分析利弊,“当今看着一片祥和,可是朝廷格局动荡不已,哪怕是内部都已分出各大派系暗流涌动,更别说外族环视,也更别说是离都城远着的那些边州了。如若真的有那么一天……”
    沈青扳直了她的身子,璀然一笑道,“那么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
    如今年幼的帝王连都城这一片都无法掌控,更不用说是地方氏族了。
    不提盛州老家,光是一些距离远一些的州际,都隐约有了封王自治的旧相。
    他的声音坚毅而冷静:“何况,这些日子里,我去与那些军功世家有意结交,亦不是随意之举。”
    “……原来你早就在想这些了?”沈娇的脸色反而愈发苍白,望着沈青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终化为一句低低的叹息:“我真蠢。”
    原来阿青他早就在考量这些事情,有意避开对他们排斥的文官群体,转而与武将阶层结交。
    纵然没有紧迫的恐惧感,他也在仔细地筹谋着退路。
    上一世,自己最后的那一年里,就是靠着沈将军一份又一份的家书撑着活下去……若不是有沈青屡屡传来的捷报,若不是有他结交的几个生死之交在朝堂上照拂着,沈娇大概一早便被赐死了。
    “阿姐才不蠢。”沈青失笑替她抹干净眼泪,生硬转而低了下去:“阿姐做得很好,至少……看明白了那林景珩。”
    他已经查到当时沈娇坐得那艘船有问题,只是尚不知晓幕后黑手。
    “你说得对。光是盛州和周边的地界,上至巡抚、下至贩夫走卒,哪一个不是受过我沈家恩惠的?”沈娇也跟着笑了下,眼睛里燃着莫名的光,“再者,边界的一些州际早不受都城管制了,万一事情真的不好了……我们就一走了之,把太后娘娘也带走!”
    上辈子她让接连而来的边疆战事拖干净了家业,以至于后来无可傍身,想走也走不了了。
    如今,她却不会再听信林景珩的迷惑,他们对她不好,她又何必以自己的血肉所滋养这么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么一想着,只觉得前路光明璀璨,连日来压着自己的大山骤然崩碎,让她呼吸都畅快了些许,喃喃道:“不管要来什么,都没什么可怕的,是不是?”
    沈青稳稳的回答她,“是。”
    风雪遮路,她却不必独行。
    作者有话说:
    今晚九点还有一更。
    这篇文写到现在,我自己也察觉到很多问题,因为铺设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写得时候难以取舍甚至会有些乱,我发现其实是我自己暂时还驾驭不了这么复杂的背景和关系,大纲也是边写边完善,每天都在秃头想剧情。
    人物太多,每一个我都想写完整,但是又害怕喧宾夺主,所以一出场就会尽量让他们的人物特点凸显出来,但由此而来也有许多问题,尤其是女主沈娇,为她敲出的每一个字我都在斟酌和纠结是否合理,第一次写这样的人物,目前来说我还是很喜欢她的!虽说尽量不让我文里的任何一人变成工具人,但感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还有就是写长文会心里有点着急,每天赶六千的更新,一些小细节就兼顾不上,遣词造句也是我比较陌生的风格,只能尽量修文、完善一点。非常谢谢大家的包容,我会努力把它写好的,给每个人物一个完整又合理的交代。
    大家有什么想法和感觉也可以在评论里告诉我!只要不是无意义的恶意和辱骂,我都会认真参考的,笔芯!
    第35章
    一早,这天还蒙蒙亮着,沈娇便得从床上爬起来,三两口把早饭吃完,久违地去了学堂。
    不同于以往神色恹恹,她这几天才和沈青细细商量过,心中有了谱子,一大早便心情大好,来到学宫后,还破天荒和李如卿打了声招呼。
    随后一屁股坐下。
    李如卿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即露出个显而易见的嫌弃,“一身的狗毛味。”
    那是小狗陆清显,在她出门后死命地蹭着她。
    沈娇只是默默哼了下。
    她如今已经是光明正大的偷懒,横竖陆清显个小病秧子整天称病在家,她也只是三五不时地来一趟,应个景。
    “大后日是我弟弟的生辰,刚给你家递了帖子,”沈娇吹了吹自己的指尖,漫不经心道:“爱来不来。”
    李如卿没应她,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说道:“宣威将军也会去?”
    沈娇将头点得理所当然,“去呀。”
    秦昭平的事情大约已经定了下来,而沈娇的这个法子虽不完善,却也好歹算是保全了他们侯府的颜面,亦算是让两家结了亲。
    秦昭然前天才差人送了好些边疆那边的玩意儿给她,其中有一块自然被风蚀中空的石头颇为好玩,风一吹,就会发出些许呜呜咽咽的声音,仔细听来,就好像是有人在哭泣。
    可惜茜玉说这个东西不吉利,让人给收了起来。
    “侯府家那精明的嫡长女,对你倒是颇为喜欢。”李如卿低低哼了声,“近来,逢人就要夸赞你家。”
    还与沈青走得颇近,破格提拔他在羽林卫中的位置——虽说只是个虚职。
    这些年侯府大房一贯是独来独往,手握兵权镇守边关,在激流暗涌之中巧妙地保持着中立。
    唯一的破绽,大概就是他家二房。可如今却对沈家如此亲近,他们的背后又是太后娘娘……
    小皇帝逐渐长大了,齐国公独揽大权的日子不会长久,二十多年的富贵权势,总有一日会到头的。
    李如卿不动声色地望着那已经趴下预备着睡去的沈娇,眉眼间亦是蒙上了层阴翳:可惜,家里的父辈尚且看不明白这个道理。
    沈娇打了个哈欠,随后就听见李如卿极轻的一声,“届时,我同我母亲一并前去。”
    她只是随口‘哦’了一声,又立刻补上一句:“你家贺礼可别太寒酸,别给我想着白吃白喝,小心我让你丢人。”
    李如卿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沈娇这才满意地揉了下鼻尖,她将脸背对着李如卿,眼珠子滴溜溜转:
    这是她和阿青商量着来的,若是害怕母亲再会受到当年那出事情的牵连,那不如主动一些,自己去查明当年的真相,好过坐以待毙。
    齐国公家作为牵扯最深的那一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不如从李如卿开始入手,反正沈娇知道齐国公府对这个女儿也不好,任由她在被夫家打死,居然也不曾追究什么。
    今天来上课的是傅明,看他这样子大概是还想作妖的,笑着和沈娇打了声招呼,却让沈娇似笑非笑地望着,二人微妙地对视一眼,随后他便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再多言。
    上了小半个时辰的课,老头子自己却撑不住,出去方便了,让学生们在堂上先行抄写两遍策论。
    旁得学生都忙开了,唯独沈娇她打了个哈欠,左手枕得有些发麻,?????慢悠悠换了个身子。
    她瞧见李如卿一手秀丽的行书,不疾不徐地抄写着东西,察觉到了沈娇的目光微微一顿,便又若无其事地抄写。
    上课时,小姐们带来的婢女都是站在后头的,可是李如卿的婢女却趁着先生出去的时候飞快上千,贴着李如卿的耳朵嘀咕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