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我想洗澡……”徐万里搂着徐今朝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念叨着。
    徐今朝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垂着头并不说话。
    他在思考实现“洗澡”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身处在与世隔绝的荒岛上，岛上一片苍莽，看不出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好吧，现在有了），别说浴室花洒什么的了，就连能用来洗澡的淡水也不见得会有……
    可是，再不洗澡的话，他们就要变成野人了。
    这已经是他们滞留在荒岛的第三天了。
    虽然他们在翻船事故后就立刻联系救援中心，也把自己遭遇的意外状况告知了家人，但不知为何，在那之后，他们一直没有等到救援人员的出现。别说直升机和救援船，连个皮划艇也没见到。
    最令人沮丧的是，卫星电话的信号时有时无，他们根本打不出电话也接不到任何来电，只会在信号闪现时接收到一些滞后的信息——来自救援中心的关于遭遇海难时的急救和脱险小知识。
    他们目前的处境还算是安全的，虽然有人受了些皮肉伤，还因为落海和淋雨而着凉感冒，但是至少没有危及到生命。而且因为暂时还不缺食物和淡水，他们焦躁归焦躁，倒也没有恐慌到会自乱阵脚的程度。
    “衣服和身上都有咸咸的味道，皮肤也黏乎乎的……”徐万里抱着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用别人听不见的气音向他撒娇，“去嘛，我们去洗澡……”
    徐今朝对上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顿了一秒钟后，他突然福至心灵，眼含笑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两兄妹靠眼神达成一致，纷纷转身去翻各自的背包，准备拿点东西做做样子。
    离开岩洞前，徐万里主动向大家报备：“我们出去一下哦。”
    见她手里拿着一包纸巾，俞雪舟等人了然，目送两兄妹走出岩洞：“有什么事记得吹口哨叫我们。”
    “好～”
    之前他们已经就吹口哨的联系方式统一过意见了，“哔——”的一声长音表示“我在这里”，“哔！哔！”连续两声是“回到岩洞集合”，“哔、哔、哔”三声是“我遇到危险了，快来救我”的意思。
    如果“哔～哔～哔～哔～”一通乱吹，就是“发现危险，立即躲避”的示警了。
    从岩洞出来，走一段下坡路，穿过椰树生长地带，就到沙滩了。
    侧翻的游艇躺在沙滩上，白色的一大坨，远远看去有点像搁浅的鲸鱼，船底那个被礁石顶穿的大洞仿佛一张咧开的嘴，在嘲笑他们狼狈的现状。
    “我们绕到上面去吧，在这里很容易被看到。”徐万里拉着他的手，兴冲冲地往另一边更高的坡道走去。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迫切地想要好好洗个澡了。
    徐今朝加快脚步走上前，和她肩并着肩，“小心点看路，有热水吗？”
    徐万里抬头看了一眼艳阳高照的天空，“你要洗热水澡？”这大热天的，她都恨不得泡在水里纳凉了。
    徐今朝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是你要洗热水。”
    徐万里撇了撇嘴，忍下了就这件事跟他展开争论的欲望。
    “衣服怎么办？”
    “拿件一模一样的换上就好了～”徐万里回头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看！同样的款式和颜色我买了好几套呢。你的衣服也有。”
    看着她手里凭空出现的衣服，徐今朝眉头跳了跳，连忙压下她举起来的手，同时警惕地打量四周。
    好在附近没有别人的身影。
    “我有注意的，不会被别人看见的啦。”
    “毛巾呢？”
    “要多少有多少～”
    两人爬上坡道，又在布满乱石的地面上走了一段路。十几分钟后，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
    这可是天然的屏障，在巨石后面就不怕被其他同伴发现他们在外面偷偷洗澡啦——就算有人往这边来，他们也有遮挡，可以躲起来。
    “就在这里吧？旁边还有树挡着，谁也看不见的。”徐万里笑嘻嘻地拿出毛巾、洗发水、沐浴露、沐浴棉等物品。
    在这片夹杂着几簇杂草的野蛮之地，她那些花花绿绿的洗浴用品显得如此突兀，有种不合时宜的可爱。
    “等等。”徐今朝捡了根干树枝，在附近的地面上扫来扫去，以此排除可能潜伏在乱石缝中的蛇或者虫子。
    事关自己的小命，徐万里也瞪大了眼睛认真地四处打量。她可不想脱光光后被蛇追着咬。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徐今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洗。
    她左手背上的青肿消了一些，虽然擦了药酒消淤祛肿，可她受不住一丁点疼痛，徐今朝又狠不下心帮她揉散淤血，因此恢复得并不理想。没有皮损是不用担心碰到水会感染了，但动起来时牵连到那里也不好受，总之，徐今朝已经做好帮她洗澡的准备了。
    “今朝，你要帮我洗澡吗？”徐万里背对着他，把身上散发海水咸味的吊带裙褪了下来。
    黑色的面料沿着她的身躯滑落下去，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圈，围绕着她那对白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脚。
    黑白对比，如此分明。
    “嗯。”徐今朝的双手落在了她纤细的肩膀上。
    吊带裙自带胸垫，她没有穿内衣。
    徐今朝翻过她的背包，那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内衣。
    对这种强调女性特质，比较成人化的物品，她好像有些排斥它们进入她的生活。
    徐今朝弯下腰，帮她把内裤褪下去，顺便捡起落在地上的裙子，以免等会弄湿。
    他用自己手腕上的发圈，把她那两条又粗又长的麻花辫结成了一个发髻。
    “？干嘛弄起来，不洗头发吗？”
    “迟点再找机会出来洗头发吧。”
    她的头发又厚又长，洗起来可是个大工程，没有半小时是弄不完的。
    “好吧。”对于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哥哥来做决定，她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切准备就绪，带着温度的细雨从她头顶沙沙落下来了。
    简直就像有个看不见的花洒悬挂在那里似的，人的肉眼根本看不到水的来源，——它们就那样洒了下来。
    徐今朝伸手接水，感受着那和体温相近的温度。
    他往草莓形状的沐浴棉上挤沐浴露，熟练地搓揉出丰富细腻的泡沫，然后轻轻地涂抹在她沾满水珠的后背。
    上一次帮她洗澡是什么时候呢？
    两年前她第一次来了月经，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没有帮她洗过澡了。
    徐今朝帮她搓了后颈和后背的每一寸皮肤，看着她白皙的身体逐渐染上温暖的浅粉色调。
    “自己洗前面。”
    徐万里从他手里接过满是泡沫的草莓沐浴棉，“知道了。”
    即使她背对着他，徐今朝低下头还是能看见她那已经有了明显曲线的胸部。
    “这个沐浴露完～全闻不到香味，”徐万里捧着沐浴棉嗅了嗅，她的双手完全被丰富的泡沫掩盖住了，“正适合这种时候用呢。”
    温柔的细雨不断洒落，一点一点洗去泡沫，露出仿佛喝饱了水般细腻润泽的肌肤。
    她脊柱上那点蚊虫叮咬的痕迹已经很浅了。浅得几乎要消失不见了。
    水带着泡沫沿着脊柱的凹陷往下流淌，它们流经臀缝，在她腿间分流……
    徐今朝把视线从妹妹身上移开，落在了自己鼓起的胯间。
    “今朝，快看啊，石头上有两个很像眼睛的花纹耶！”徐万里一边搓着手臂，一边嘻嘻哈哈地笑出声，“真的好像眼睛，哈哈，在看着我呢。”
    徐今朝抬头看去，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停在了那面被水浇湿的石壁上。
    他忽然浑身一颤。
    经年风化的石壁上，有两个并排的杏仁状凹陷图案，那里面还有着不太规则的几重同心圆……它们栩栩如生，任谁看了都会被这对石头上长出的眼睛吓到。
    这一刻，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并不是被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吓到，而是……心虚。
    心虚于自己对妹妹发情的丑态被目睹。
    被这样一对，自然造物的眼睛——
    这对眼睛的后面，藏着的究竟是命运之神，还是恶作剧之神？
    他下意识拒绝去思考这件事。
    在野外洗澡终究不太安全，徐万里平时都会在浴室磨磨蹭蹭半小时，但现在才过十分钟就被哥哥催着赶快洗完了。
    她用浴巾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浑身清爽的感觉让她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如果头发也能洗一洗就好了。
    “今朝，我也帮你洗吧？”她转过身，笑嘻嘻地看着正在解开衬衫纽扣的哥哥。
    徐今朝手动把她移到了巨岩的侧面，“你负责放风，有人过来就告诉我。”
    “好吧。”徐万里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收到那个只有自己能拿出来的地方，“你不要着急，洗干净一点呀，今晚我想趴在你身上睡觉。”
    岩洞的地面又冷又硬，而且还不太平坦，她睡了两晚，真的有点受不住了。
    徐今朝解裤扣的动作一顿。
    “今朝，你要不要用我的香香沐浴露？嘻嘻……我想抱着香香的你睡觉。”
    “……”
    “男孩子好像都不喜欢甜甜的花香和果香呢，没关系，我有薄荷香味的！也很好闻，很清新的！”
    “……”
    “好不好嘛？”久久等不到回应，徐万里扒着巨岩侧缘探头喊他，“今朝……”
    徐今朝背对着她正在脱内裤，“不好。”
    “哇，你最近健身效果很明显呢，都长肌肉了——啊！”
    一件衬衫飞过来，罩在了她的头上。
    “转过去，不许偷看。”
    徐万里依言背过身去，愤愤不平地拉下头上的衬衫，“哼……你明明都看我了。”
    徐今朝闭上双眼，仰起脸迎接水的冲洗。
    她絮絮叨叨的话语还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