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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带与锁喉凶器

      “干杯!”
    四个形状各异,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两位女士和两位男士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在晚饭之前的空闲时间里喝着饮料。
    白色液体沿着有彩色条纹的透明吸管上升,最终进入粉色嘴唇的深处。
    她皱着眉,抿着嘴唇,小声抱怨:“桂花只有香味好闻,我一点都不想把花吃进嘴里……”
    三双眼睛含笑看着她。
    细长的银色搅拌匙开始转动,金色桂花被卷入白色的椰奶漩涡里,在其中浮浮沉沉。
    俞雪舟含住一块冰块,试图冷却大脑,停止所有不合时宜的幻想发散。
    不能见面的时间都变成催化剂,使他心底深藏的欲念急剧膨胀。透过这个幻想气泡,他眼中的她始终被粉红色的烟雾环绕着,和这个世界区分开来。
    徐万里问徐今朝:“我们晚饭吃什么?”
    徐今朝:“火锅。”
    在妹妹来之前,徐今朝原本定了西餐厅的两人座,但是刚才打电话过去要求增加餐位时,那边回复说没有多出来的餐位,所以只好换一家餐厅吃饭了。徐今朝在征求女友的意见后,最终定下今晚吃火锅,——秋冬时节最适合吃火锅。
    火锅店就在楼下,他们只需要走几步路就可以换一个“战场”。
    这个时间,火锅店里几乎坐满食客,徐今朝订的四人桌是靠墙的卡座,服务员领着他们绕了一大圈才走到位置。
    一路上,不同锅底的鲜香味扑鼻而来,简直让人食欲大开。
    徐今朝原本想按之前在饮品店的座次让徐万里和女友并排坐,而他和俞雪舟则坐到另一边。
    但俞雪舟推了他一把:“拉倒吧,我可不想再被人误会跟你是一对了。万里,来坐里面。”
    徐万里听了他的话笑得乐不可支,她坐进靠墙的位置,俞雪舟随后在外侧位置坐下。餐桌对面,周悦然和徐今朝也依次落座。
    “点什么锅底?”
    周悦然和徐万里异口同声:“牛油!”
    吃不了辣的俞雪舟:“菌菇。”
    徐今朝对等在一旁的服务员道:“麻烦给我们上一个牛油和菌菇的鸳鸯锅底。”
    “我差点忘记了,俞哥哥吃不了辣呢,嘿嘿。”徐万里想起之前俞雪舟跟他们回乡下,吃饭的时候从来不夹加了辣椒的菜。
    “小没良心的……”俞雪舟捂着胸口斜眼看她,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
    这种西施捧心的动作由他一个高大的成年男人来做,实在是有些辣眼睛,徐万里看着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服务员很快把锅底送上来,又给他们指了取蘸料的地方。
    徐万里对坐在斜对面的哥哥咧嘴一笑:“我要酱油和醋,还有一点点辣椒一点点炸蒜末再加一点点芝麻油~”
    两位男士起身去取蘸料,留下徐万里和周悦然,看着服务员把各种肉和蔬菜送过来,一一放进架子里。
    等服务员走开,徐万里指着桌上的食材吐槽:“这个牛百叶只有几片,下面都是冰块。”
    周悦然看了一眼:“好坑,就这么点儿,一份就要三十五块钱,老板赚死了。”
    徐万里点头:“赚死啦。”
    俞雪舟手里拿着两个装蘸料的小碗走回来,他把其中一个放到徐万里面前,“你们在聊什么?什么赚死了?”
    “这个。”徐万里指了指那碟食材,她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等一下,俞哥哥,让我出去一下。”趁他还没坐下,徐万里侧着身挪到外面,“我要去洗手间。”
    “小心看路——”俞雪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徐万里捂着肚子走出火锅店,抬头看了看指示牌,往洗手间的方向小跑过去。
    几分钟后,她捂着肚子回到了火锅店。
    在经过一张六人桌时,一个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宝宝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徐万里蝴蝶结的飘带。
    “哎呀!”徐万里感觉头上的蝴蝶结松了,连忙用手按住即将掉落的带子。她回过头,发现拽掉自己发带的“坏蛋”是个头戴小花花,笑得露出两颗小米牙的小宝宝,她只得无奈地哄道:“小乖乖,快放开姐姐的带子……”
    宝宝的妈妈这才发现自家孩子干的好事,她一边对徐万里道歉,一边掰开孩子紧紧抓住带子的手,“一时没注意到,小朋友就开始捣乱了,真是不好意思!”
    徐万里拿回自己的发带,对年轻的妈妈笑着说了句“没关系”。
    隔着一段距离,徐今朝正看向她这边,用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再不回去,他可能就要过来找她了。
    徐万里拿着发带继续往前走,心想等回到位子上,就让哥哥帮她重新扎一个蝴蝶结。
    这根发带其实是她身上这件墨绿色丝绒洋装的腰带,和裙子是同样的颜色和材质。它又宽又长,徐万里用它圈住脑袋,用带子的两端在头顶上打蝴蝶结,这样弄不仅看起来别出心裁,其实还有一点点保暖效果。
    在她快要走到他们那一桌的时候,俞雪舟突然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看样子好像是想找服务员。
    恰巧隔壁桌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也离开座位往外走,俞雪舟就这样和他撞在了一起。
    虽然俞雪舟主动道了歉,但那个男人却不依不饶地大声嚷嚷起来。他的面色红得像涂了油漆,站姿也不太稳当,显然喝了不少酒。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那男人从自己那桌拿起一杯酒,粗鲁地怼到俞雪舟面前,似乎是想逼他罚酒赔罪。俞雪舟本来还算客气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要不是服务员及时赶来劝阻,他可能都抡起拳头锤人了。
    徐今朝起身拦在两人之间,他还隔空给了徐万里一个眼神,让她先别过去。
    黑衣男人大概喝酒喝多了在发酒疯,不管服务员怎么劝解,就是揪着俞雪舟不放。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大得满店的食客都听见了,不急着吃东西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在看热闹。
    突然间,男人把手里的酒杯往地板上一砸,在周围的人发出的惊呼中转过身,一把端起了桌上的锅。
    一瞬间,附近的几桌食客爆出惊恐的尖叫,纷纷跑开,唯恐自己会被卷入这场纠纷。
    眼看橙红色的火锅汤底已经溢出汤锅边缘,即将泼向徐今朝和俞雪舟,徐万里突然迈开双腿,如灵巧的猫咪般跳上距离最近的桌子,抄近路奔向大家都远远避开的那一处——
    “万里!别过来!”
    徐万里对徐今朝的叫喊听而不闻,她双手抓住发带的两端,把发带往前一抛,精准地套住男人的脖子,然后狠狠地往后一拽——
    男人猝不及防被发带锁住喉咙,整个人顺着徐万里的力度往后仰,被他捧在手里的汤锅也跟着晃动,最终往下掉,连汤带料倒扣在了他的肚子上。
    周围食客尖叫声掩盖了男人倒下时带倒椅子的动静。
    徐万里蹲在桌子上,她在一击得手后并未立刻收手,而是仍旧死死扯着那根墨绿色的丝绒布带子,维持着勒住男人脖子的姿势。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男人被勒得双眼暴突,加上被滚烫的汤水淋了一身,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吓坏了现场看热闹的食客。
    直到此刻,男人的朋友才跳出来,一边骂骂咧咧地要求徐万里放开他,一边扬言要收拾他们。
    俞雪舟抡起拳头,一拳把这个没有逼数的男人揍倒在地。
    “万里!”
    徐今朝的一声呼唤唤回了徐万里的心神,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从脚上传来的疼痛感,并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啊——”
    徐今朝面色大变,跨过遍地流淌的滚烫汤水奔向她,把她从桌子上抱了下来。
    “她被烫到了!”周悦然颤抖着声音走上前,猛地扯下徐万里脚上被溅上橙红色汤水的鞋子和袜子,“服务员!给我们拿点冰块!”
    “啊!好疼!”徐万里双手紧紧搂住徐今朝的脖子,在他怀里崩溃地大声哭叫起来,她的声音尖利得宛如正在呼唤母兽的受伤小兽,“今朝,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