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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这位王妃正和一个中年贵妇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中歇息,身边又是侍女又是侍卫,那阵势一看便是四个字:不得靠近。
    顾微雪在这里见到聂蓁其实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施粥棚就是聂家的。在北星除了官府每个月会定时发放一些救济粮给这些乞丐流浪汉之外,一些大户也会不时派些口粮给穷人,而这其中自然是身为四大门阀之一的聂家最有分量。顾微雪到北星都以来的这些日子,几乎每个月都会见到聂家施粥行善。
    见着长乐王妃虽确实不奇怪,但她奇怪的是,兰雍为什么会让自己在这里等着,看样子这位王妃也并不像是来和她接头的啊……这么想着,顾微雪又在边上四处望了望。
    忽然,她的手被人碰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这是有意识的接触,对方应该便是来替兰雍下指令的人。她下意识正要转头,手心里已被人塞了个东西,接着腰间像是被利刃抵住,一个刻意压低的沙哑声音在耳旁说道:“别回头,去粥桶那边。”
    顾微雪一听顿感不对劲,手上一捏,已感觉出来是个纸包,压低声音反问:“这是什么?”
    “你过去,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顾微雪攥了攥手里的纸包,朝着粥棚的方向挪了几步,感觉身后的逼视感消失,她回过头看去——除了正在排队的乞丐和已经领了口粮在周边或站或坐大口吃着的人,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人一定乔了装混在这些人里头。她心里很快做了判断。但明知在被人监视又如何?她现在也是人家砧板上的肉,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
    她刚走到粥棚前,正犹豫着再往前便会立刻吸引他人注意,却忽然从队伍中段传来了争吵声,像是因为插队引发了口角,随即上升到了拳脚。
    粥棚前的秩序突然出现了些混乱,凉亭那边的聂蓁显然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示意了侍卫便也随即起身朝这边走来。
    顾微雪本以为有人会趁着这个混乱时期再给她下指令,谁知却并没有人靠近她,相反,就连粥棚里本来在忙活的人也被招呼着赶紧走出来把面前的人和食物隔开,以免有人趁乱哄抢。
    “死人啦!”不知是谁忽然惊叫了一声。
    “死人了死人了!粥里有毒!”
    顾微雪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连忙摊开手低头一看,掌心里的褐色纸包已被她捏出了皱痕,她不祥之感陡生,立刻手腕一转就把纸包丢到了草丛里,可惜没使上力,恰落在了边上的浅草里。
    走为上策。她一念急定,也顾不上在心里骂兰雍这个祸害百八十遍,当即旋身就准备开溜,谁知才动了半步,便已被人挡住。
    “洛姑娘?”是个女子的声音,讶然,却带着怀疑的微沉。
    顾微雪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侍卫已经在聂蓁的眼神示意下几大步走进草丛,将那个褐色的纸包捡了回来。
    “王妃,里面是些白色粉末。”侍卫打开纸包后回道。
    聂蓁看着她的目光陡然一沉,低喝令道:“拿下!”
    ***
    东阳县衙。
    “啪!”一声惊堂木拍案,县令端着腔调问道:“堂下何人?”
    顾微雪默了默,回道:“民女洛英,见过县令大人。”
    “大胆洛英!”县令陡然扬声,又拍了下惊堂木,“光天化日,你居然以毒行凶,”说着看了眼坐在堂下一旁的聂蓁,“还胆敢在长乐王妃施粥行善时嫁祸行凶,你可知该当何罪?说,你犯下这罪行的来龙去脉!”
    顾微雪瞥过视线看了眼聂蓁,耳边又响起了当天离开时和兰雍之间的对话。彼时当她半试探地问这趟要做的该不会是什么九死一生的事吧,他笑了笑,说了句——
    “你若怕死,就最好什么也别说。”
    什么也别说……莫非,他早已料到会有此刻?那长乐王妃呢?她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
    不,她一定是知情的。顾微雪断定,否则怎会那么巧,偏偏聂蓁就在那里,偏偏是在聂家的施粥棚出事,偏偏……自己就被聂蓁第一时间给抓住了。
    可是,兰雍搞这一出给自己老婆家添堵又是何意?怎么想也不合逻辑啊,但又总不会是为了要她的命吧?她不过区区一民女,兰雍想要她的命又何须费这些周折?
    思来想去,恐怕只有一个可能——他想利用她陷害别人?可是既是陷害,却又为何让她什么也别说?这到底是言而无信的忽悠,还是真的逃生之策?
    她忖思至此,便又撇眸去看了一眼聂蓁——眼明而亮,她是个秉性聪慧,心性柔善坚韧之人,绝不是会不分青红皂白帮着兰雍为非作歹的才对……
    “大胆洛英!本官问你话,你竟敢藐视?!”县令又狠狠拍了一下。
    赌一把!
    “回大人,”顾微雪说道,“那药包是民女在地上捡的,因听见有人喝粥毙命,怕无端卷入祸事,这才打算又随手扔了,谁知却引起了王妃的误会。何况方才衙役不是说那几名乞丐只是晕过去了么?大人说那包鼠药是民女为求下毒陷害王妃的,那为何鼠药毒不死人?既不毒死人,那又为何要带鼠药前去?”
    县令一时语塞,面上有些挂不住,愠怒地轻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不用刑你是不肯说实话了。来啊!”他呼喝着,已伸手抽出了一支红头令签,“给我重打二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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