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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衙内猛然间醍醐灌顶,激动地一拍栏杆:对啊!本衙内还是屠渔行和菜行的行头呢,只有他们求我的份,没有我求他们的份!
赵盼儿的眼睛也亮了,她抿了下干涩的嘴唇,兴奋地说:虽然我之前只开过茶坊,但我脱籍后,在钱塘最大的酒楼和云楼整整干了三年的活。我知道一个酒楼要想开好,靠的是什么。
池衙内不是很有底气地猜测着:是什么?菜色好?味道香?
那只是最基本的。佛经里说过,一个人感知世界,靠的是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赵盼儿看向周遭,眼底如有万丈星辰,池衙内,我没有能耐把永安楼以后的菜肴和酒水做到东京最好,但却想把其他四感做到极致。我想把永安楼变成一个有美食有美酒,有清歌有雅乐,也有俗乐也有人欲的地方;来这里的歌伎杂耍,绝不会低人一等,就算是商贾平民,也可以和达官贵人们把酒同乐,这可能会是东京酒楼从未有过的创举,你同意我做这么大的变动吗?
池衙内沉浸在赵盼儿所描绘的图景中,待到他回过神来,正要答应时,却突然看到光柱中的赵盼儿有如几欲凌风飞去的神女一般倾国倾城。一股酥麻感冲上头顶,池衙内突然一把捂住自己的鼻子,瓮声瓮气地答:同意!本衙内有的,不就是钱吗!
一股鲜血从他的手里涌了出来,池衙内的理智已经四散飘零。
他看着手中的鲜血,喃喃道:完了,完了。
你怎么了?赵盼儿察觉到池衙内似乎有些不对劲。
没事,旧伤复发了!池衙内慌乱地摸着脸上的血,然而根本堵不住,鲜血顺着他的手,一滴滴地掉落。
这边,陈廉一路风尘仆仆纵马疾驰。到了皇城司门口,他顾不上回应给他问好的手下,翻身下马,急急奔入衙内。前一段时间,他为了避开葛招娣跑到外地办事,熟料,顾头儿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因此他一接到密信就马上交接了工作,飞马赶了回来。
屋内光线昏暗,一名大夫正用金针给躺在病榻上的顾千帆放着指尖淤血。
陈廉紧张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孔午:头儿怎么样?还没醒?
孔午摇头道:一直在用金针拔淤血,但一直也没醒过来。大夫说是旧伤叠新伤,而且病人生志已失,所以情况比预料的还差。
陈廉心中大惊,顾头儿上次的伤势就极为凶险,这才过了多久,又险些丢了半条命。想到这里,陈廉不由得后怕起来,受了这么重的伤,顾头儿竟敢一个人骑马赶回东京,若是他倒在某个荒郊野岭,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孔午想了想,觉得应该把萧钦言来找过顾千帆的事情告诉陈廉,便道:萧使相来看过好几次,昨儿他一定要将人挪走,我实在摸不清楚中间的关窍,又记得头儿跟萧家结过怨,所以一直借口头儿醒之前有吩咐,抵死不从。你跟头儿一向最好,现在该怎么办?
陈廉忙问:有没有通知盼儿姐?
谁?孔午一时没反应过来。陈廉心生不安:就是头儿未过门的娘子,赵盼儿!
司尊还会娶娘子?孔午仿佛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道,啊,前些天赵娘子是来找过头儿,确实是很着急的样子,我派人告诉头儿了,后来头儿回了东京,她又来了几次。雷都知让我们对使臣受伤的这件事一直保密,所以我都让守门的拦了她。
陈廉暗道不好,马上吩咐孔午道:让以前盯着茶坊的那队人来见我,再派个人到我家里去,问我娘最近有没有见过赵娘子。
是。孔午连忙吩咐了下去,心中叫苦不迭,他已经敏感地察觉到,好象自己把事办砸了。
陈廉一转身,见大夫手中拿着银刀,不禁一愣:这又是什么?
孔午有忙解释道:银刀。这两位大夫说是金针放血太慢,如果换用银刀,或有奇效。但司尊本来就失血颇多,下官不敢当这个干系。
陈廉看着榻上毫无知觉的顾千帆,一咬牙:放!再昏迷下去人都没了,这个干系,我来当!
大夫这才放下心来,上前给顾千帆放血。
顾千帆的手腕被割开,更多的血被放了出来。不多时,地上已经接了小半盆的血,而顾千帆依旧一动不动。
陈廉不禁眉心微蹙:怎么还是没醒?
淤血是放出来了,可司尊昏迷太久,就如同一个溺水久了的人,就算把水都控出来了,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啊!大夫叹了口气,若非顾千帆身体底子好,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陈廉一狠心,在顾千帆耳边低声道:头儿!你赶紧醒醒!盼儿姐她出事了!盼儿姐她出事了!
孔午在一边看得惊疑无比,没想到顾千帆的手指真的微有动弹。
陈廉一时喜出望外,盼儿姐果然是救顾头儿的良药。见大夫还愣在一边,陈廉忙催促道:快帮他啊!
大夫忙拿起一根银针猛刺顾千帆的合谷穴。陈廉则继续在顾千帆耳边反复说道:盼儿姐被骗了,宋引章也出事了!头儿,盼儿姐出事了!盼儿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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