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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想逼死盼儿吗?
    主人说赵娘子聪慧,必能体谅他的不得已
    得了吧,我家祖上也是做过官的。就算是宫中贤妃,也没有随便赐婚的道理!难道在那之前,她没有问过欧阳是否有婚约吗?
    问是问过,可赵娘子和主人之间,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孙三娘忍不住破口大骂:狗屁!你,还有引章,还有我们一家三口,都知道欧阳旭和盼儿订亲的事!
    那不过是口头约定而已,没有三书六证,怎么能叫婚姻?更何况,赵娘子的出身毕竟不好,若是没人注意还混得过去,可要是让贤妃知道官人为了一个贱籍女子,拒绝了她的亲侄女儿
    听到这些,赵盼儿猛然间颤抖起来,仿佛身处数九寒冬一般,牙关咯咯直响。她抹干眼泪想起床,但刚刚站起却,却双腿一软,跌倒在床前的脚踏上,剧烈的疼痛从眉心扩散到四肢百骸。
    孙三娘听到声音奔入房内扶起赵盼儿,一缕鲜血从赵盼儿磕破的眉尖流了下来。
    赵盼儿不顾伤势,挣扎着走到帘外,一字一句地说道:就算是官家,也不会纵容外戚夺臣妻室!而且,我早就不是贱籍了,我遇见他的时候,是良家子!
    孙三娘大急,忙找来绢子,替赵盼儿止血。
    德叔叹道:赵娘子何必如此?谁不知道士农工商里面,商字排最后,在贵人眼里,只要是做生意的,就算是泼天富贵,都还是不入流。
    呸!负心薄幸,毁婚不娶,还有脸头头是道!咱们这就去告官,县尊郑青田肯定能帮你做主!孙三娘说着就准备出门上诉。
    德叔拦住孙三娘:县老爷本事再大,能比得过高家,比得过官家?赵娘子,这事要是掀出来,伤了贤妃的体面,官人固然要被罪,那你呢?你想这事闹得到天皆知,你想人人都知道你做过官伎吗?
    孙三娘闻言大怒,正要开口,却被赵盼儿推到一旁。
    什么都别说了赵盼儿的身子如风中枯叶一般剧烈颤抖,你们早就知道我最在意这个,所以才偏要用刀子一刀刀剜我的心!好,我认命就是。
    德叔松了一口气,忙送上包袱:主人自知对不起您,只能用这八十两黄金聊表心意。对了,官人应该还有一块同心佩留在您那里。您看
    赵盼儿惨然道:当年他落第流落杭州,是我置办田产替他立了主户,让他可以改籍在两浙参试。他辛苦攻读三年,而我不单白天做生意,晚上还要帮他点校文章。他身上的每一件衣衫,都是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他上京赶考的路费,也是我用一盏一盏茶换来的。可惜,原来我三年深情,在他眼里就只值区区八十两金。想拿钱买我的真情,可以,但这点钱不够!你告诉欧阳旭,想要同心佩,可以,再拿五百金过来!我赵盼儿对天发誓,只要钱货两讫,我就和他永为陌路,恩断义绝!
    言罢,赵盼儿转身歪歪斜斜地走进珠帘。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再度泪流满面。阳光透过珠帘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衬得脸色愈加苍白。赵盼儿用手按着伤口,血泪相和,从指侧渗出,但她却一声也没有哭出来。
    刺目的阳光下,顾千帆一身渔人打扮,头戴斗笠,手拿鱼篓,正远远地跟着运送尸体的衙役车辆。
    待几名衙役走开后,顾千帆偷偷潜入殓房,一个个翻查着尸体。最终,他找到了一人,那已经熏得漆黑的面目上,眉间的痦子仍然清晰可见,那正是老贾的尸身。顾千帆扯下老贾的狮头腰牌,默立片刻,随后用匕首挖开了他中箭的伤口,将那枚折断的箭头起了出来。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顾千帆迅速躲在门后,趁仵作进门,闪身而出。
    那名仵作对此一无所知,哼着小曲儿依次察看着尸体。突然,他在一具尸体的大腿内侧看到了象征着皇城司身份的雕青刺字,瞬时大惊失色。
    衙门内,一名外表温文的中年男子焦灼地踱着步,他正是孙三娘口中的钱塘知县郑青田。
    皇城司出动这么多人马来这干什么?难道他们也和杨知远一样,查到市舶司的事了?郑青田脑内飞速远转,随即又否定道,不,不会的。他们只是来查皇后谶言的事情,跟杨家扯不上关系。想到这里,他突然停住脚步,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县尉魏为:杨知远的书房都烧干净了?
    魏为脸上有一道新伤,那是他昨晚与顾千帆交手时留下的。烧干净了,卑职亲手烧的。
    郑青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反正没留活口,就算是皇城司的人,也是死无对证。还是按照原来计划,把事情都推到和杨知远有旧怨的宁海军那边!说到这里,郑青田又想起了什么:让你留在杨家的宁海军云纹手刀,你没忘吧?
    您放心,都办好了。就连昨晚那皇城司也以为咱们是禁军。魏为迟疑片刻,继而说道:只是,殓房里有具尸首身上的箭头突然不见了。属下只按您的吩咐换过刀,没换过箭头
    郑青田大怒:箭头都是各县自铸的,只要仔细核查,必然能查出来源。你不是说所有人全都死透了吗?那偷箭的是谁?如果东窗事发,你我都得株连九族!魏为回忆起昨日与顾千帆交手的画面,他似乎并未发现那人的尸首:尸首里头好像少了一个人,我听过有人叫他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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