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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在医院重新换好纱布,顺便寻了家酒店住下的孟启书盯着浴室的门看了好久,终于还是放弃了。
伤口不能沾水,更何况他这浑身上下,又不是只有额头这么一块伤。
听医嘱总归是没错的。
孟启书简单用凉水冲了把脸,直接关灯上床了。
他现在急需让脑子好好休息休息,说不定一觉睡醒,这事就通了呢。
但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口水都塞牙缝,于是本想着好好睡一觉的孟启书,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他先是从一栋四周封闭的院落里翻出来,还没走两步,便被人一棍子敲晕了。
再睁眼的时候,双眼直接被黑布蒙住,有人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用审视货物一般的口气对一旁的人讨论着要怎么把他卖个好价钱。
再然后,便是被人推搡着往前走,在某个地方,跟某些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于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等他好不容易从那群人手中挣脱,却是脚下猛地一滑,一头栽倒在地。
再抬头的时候,眼前的黑布消失了,孟启书还没来得及审视周围的环境,便听得身后一声声的站住别跑!
身体似乎不受控制,迫切地从冰冷的地上撑起身,还没站稳便一个趔趄往前小跑两步,继而是不要命的狂奔。
风声,人声,缺氧般的喘声,手腕被人抓住,死命甩开,接着跑。
不知哪里投来一块石头,擦着小腿,重重一划,转瞬间便是一阵入骨般的疼痛。
孟启书脚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他双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身后沸沸扬扬的喧闹声还没停。
快点,别让那小子跑了!
还有石头吗?赶紧给我砸!我就不信他还能跑!
于是他一咬牙,再一次投入片刻不停的逃命中。
腿好疼,被石头擦过的地方好像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身上其他地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蹭上了擦伤,在这宛若裹了刀子的寒风中一擦,火辣辣的疼。
可他不能停,更不敢停。
他不想死!
无头苍蝇一般乱跑乱撞着,眼中有片黑色摇晃着,越放越大,等孟启书认识到那是什么后,那颗原本怦怦乱跳的心却是突地安静了下来。
是江,那条横穿临安的,在这北方少有的,一望无尽风平浪静的江。
跑啊,怎么不跑了?
仿佛知道他跑不掉了,那群人渐渐将他围起来,却不急着上前抓他,逗弄猎物一般,嘲弄着。
孟启书低喘着,手背抵在唇边,脚步微移,调转了方向看着那些原本追在他身后的人。
身后是江边的栏杆,三面是要他命的人,在这空旷的路边,孟启书抬着谨慎的眸,一步步后退,后背抵上冰一般的公路护栏。
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我们可以不计较你这次的逃跑,怎么样?
为首的男人往旁边啐一口,轻蔑地哼一声看过来,眸中带着狠。
我劝你最好识时务一点。
孟启书呼吸几口,唇边缓缓勾起一个夹杂着冰碴的弧度,他笑一声,眸中的谨慎带上点嘲笑的意思。
说得好听。
你自己过来,别逼着我们抓你。
那人往前走两步,似乎还想劝孟启书几句什么,不料却听到了对方的一声冷笑。
孟启书弯着腰,一手撑在膝盖上微微仰头,由下而上看着他,眸中却带着倔强和狠:想得美!
下一秒,他猛地转身,一个翻身跃到栏杆上,留给那群人最后一个讽刺般的眼神,纵身跃入江中。
失重感,坠江感,窒息感,冰冷的江水中,孟启书好像突然就忘记了挣扎。
他好像只是想逃,至于逃离那个鬼地方之后要去哪,他一无所知。
没人会记得他,一如被绑架后连绑匪都不知道要去哪讨赎金,只能转手卖给那个噩梦一般的地方。
也挺累的。
江底其实很黑,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缘故;路边有灯,可始终照不亮水下的深渊。
孟启书缓缓闭上眼,水波环绕中,准备将他在这世间最后一项本能交还。
可似乎是他命不该绝,他的身体还没接触到江底,一道冰冷的电子音便突地钻入他的脑中。
【检测到生命体生命体征衰减,副本初次激活计划启动。】
孟启书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从怀中捏出那张黑漆漆的卡牌便甩到地上。
见了鬼了,睡个觉都能梦到这东西。
伸手抹一把汗津津的脸,孟启书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目光扫一眼刚被自己按开的手机屏幕,上面正显示着五点二十三分的字样。
做噩梦就算了,还梦回十八年前?
要了命了。
等他好容易缓回一口气,一阵头昏脑热却是突地涌上身体,逼得他险些坐不住。
手背搭上额头,很烫。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像上个副本刚出来也是这样,糟事接连不断。
孟启书躺回床上,将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几度,裹紧身上的被子。
明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医院看看,可他偏偏浑身无力,头晕,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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