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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的是这突出的硬度反而成了街坊大妈们认为手镯是假货的重要理由,因为人家真正的玉镯子都很脆,我家这个硬得敢碰石头,肯定不正宗。
我也不跟她们计较。
够漂亮就行了,二十块钱买个强化过的尖晶石镯子戴着,到哪露出来都能晃花别人眼睛,变成所有人的焦点,又何必计较它真不真呢?
我也没少做小朋友可以戴的儿童款手镯,价格更便宜,款式也比较单一,不过用的都是我自己提纯的地道水晶,三块钱雕刻着卡通人物的漂亮手镯,再划算不过,而且我这边还提供抹镯子的服务,手镯戴胳膊上实在取不下来的不用敲碎镯子,来我这边给手上套个塑料袋就能轻松取下来。
说来也怪,那些人自己在家里抹肥皂抹油套塑料袋折腾半天都取不下来,急得团团转,来我这里我套上塑料袋轻轻一拉就很自然摘下来,只能说我手法好劲头用得妙,他们不服不行。
别的小卖部甚至是县城里的小首饰店都很眼红我家的进货渠道,有人拿着我家卖的便宜货跑他们那边问材质和价格,他们瞪眼瞅半天硬是看不出来到底假在哪里,但又不能说那是真货,所以无比郁闷,甚至生出过从我家里进货摆到他们柜台里高价卖的心思,可惜我爸妈没同意。
带回来随身听以后就能跟梁江波一起午睡听音乐,梁江波买了几盘新磁带,有的歌非常好听,我也学了跟他一起唱,不过我嗓音还没开始变,不像梁江波一样比较低沉有气势,梁江波总说我是小朋友。
我个头没少长,但外貌看着还是不成熟,顶着娃娃脸说话声音也不浑厚,别人都把我当小孩。
另一边,我在暗房里把自己在对面世界拍的照片都给洗出来了,这还是头一次我在这个世界里端详属于那个世界的风景。
上河村奔腾的河水、低矮的石头房屋、衣衫单薄但笑得很欢乐的村民、高大的参薯树,戴着雪帽的连绵群山
芦河村泥泞的路、站在路边投来好奇眼神的小孩还有大人、随妈妈摘野菜归来,挎着小篮子的小女孩、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双眼发白脸上露出神秘笑容的巫医
站在村口双手抱在胸前打盹儿的民兵、跟行脚商人争执,吹胡子瞪眼睛的加勒大叔、收了外人好处和稀泥充当和事佬的老村长、衣衫整洁站在一旁抱着写字板一脸无奈的书记官
也有我芦河村的家,我的高墙大院、冬天还有花开放的花圃、捏着花坐在花园台子上笑得灿烂的王杰瑞、还有阳光里看王杰瑞玩耍的两条大狗
真好啊!
我把我和王杰瑞还有两条大狗的合照用水晶封成相框保存起来,假如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挂在我跟我爸妈合照还有我跟梁江波合照的旁边,他们都是我重要的人。
月中期末考试前的一个周末我在家里躺着休息,阳光很好,我爸和我妈在小卖部柜台后面坐着嗑瓜子,我突然就很想把对面世界的东西介绍给他们,尽管我明知道他们会惊吓甚至是害怕。
妈妈?我拿着一叠照片走过去蹲到她身边,搂住她脖子。
王凯,咋了?我妈嗑着瓜子靠在我肩膀上笑呵呵问我。
我以前也能这样搂住你。我跟她说。
是啊,你都长这么高了,我妈伸手捏着我脸左看右看:你这么俊,我们是不是抱错了?
我爸哈哈笑,我是在自己家里出生的,奶奶说我小时候眉眼跟我爸一模一样,以前又瘦又黑的丑模样简直就是我爸小时候的翻版,我毫无疑问是他俩的孩子。
但看得出来我爸很自豪,他过年的时候说我能长成这样是祖宗保佑,家族我们这一辈里我是最相貌堂堂的了,其他堂哥堂弟跟我比起来都是妖怪。
我说以前我也能这样搂住我妈妈,但其实以前我从来没有搂过我妈,我跟她关系总是很紧张,她跟我爸一直看我不顺眼,只要回家看到我,要么一言不发,要么就是训斥和打骂。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很爱他们,我们现在过上了很好的生活,我们没有烦恼和忧愁,这样快乐的日子我愿意过到天荒地老。
但这样的日子是会改变的。
我有了好朋友,有了理想,我会去读大学,离开这个小县城,留下我爸和我妈。
我想去读大学对于我爸妈来说其实不算新鲜事,我们从来没谈过,但我现在这么用心学习,肯定是奔着继续念书去的。
我爸妈对我的进步很自豪,有时候餐桌上也会夸奖我用功,但他们没问过我是不是想去读大学,也没问过我想去哪里。
我在他们眼里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做决定,然后告诉他们我的决定。
过去,这是一个很遥远的词语,对于我来说过去就像是在讲上辈子的事情一样,我爸妈跟我一样都很少聊起以前的事情,他们不告诉我他们修自行车时候是怎么样的,他们也不喜欢那些坎坷的时光。
突然之间我就畏惧起来,我捏着一叠相片,却不晓得我该不该跟我爸妈说我想说的话。
凯凯?我妈摸我头:你怎么了,有事就说啊。
妈,我我深吸一口气,在脸上堆出笑容:我想去上海读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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