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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才不在意染蘅怎么想,继续自顾自地叙述道:“神女既以真身化形坠入凡尘,就必须得熬到人身衰亡才能归位仙班。”
“青阳诸事,吾尽收眼底,你近日可是屡伤神女之心,若你归去之后仍旧死不悔改,说不定真的会把时刻关注自家妹子的神子惹急,不惜触犯天条也要下凡来找你算账。”
染蘅认清了自己心中的邪念,哪还能理直气壮地辩驳,于是拱手作揖,虚心回道:“一介凡夫,岂敌天神,寡臣若真有罪,被罚亦是无怨。”
“寡臣一人之命虽微不足道,但圣祖既知青阳诸事,定不会任由青阳子民置身于水火。在神子制罚之前,还望圣祖能够不计前嫌,指点寡臣如何破局。”
“这时候知道心急了,那你自裁之前怎么不考虑后果?”青龙嘲讽道,“吾虽然想让你吃点苦头,却从没想过直接夺你性命。”
“若不是禁地之内皆由吾掌控,而吾又在你们踏入禁地之时就布置了幻境,延缓了此中时间流逝的速度,你怕早就已经一命呜呼。”
“幻境之内的一日等同外界的一个时辰,此时外界还未过两日,你无须担忧事态失控。”
“但想要得到吾的指点,就必须先回答吾,吾究竟考验了你什么?”
若是未入极地,染蘅还回答不上青龙之问,但在知晓此前经历皆为幻象之后,她已胸有成竹。
初入结界,天象怪异,但因为还能感受到每株草木流动的精气,染蘅便没往幻境的方向去想。
进入朝霞郁后,染蘅跟雪黛所见之景都有了真伪之差,她无法再感应到草木的精气,也因此产生过怀疑。
但那时雪黛所指示的位置全都准确无误,她便以为那也仅是针对她个人的幻象,雪黛并未中招。
而在解除交诤果功效之时,她不光找回了神智,就连所见景象都变得与雪黛一致,便又误以为自己已然克服考验,一切恢复如常,却不知,真正的考验还在等待她放松警惕。
把她这一路上所犯之错都总结出来,便能组成青龙想要的答案:“圣祖不惜构造双重幻境迷惑寡臣认知,是否是想教导寡臣,眼见并非为实,心念并非为真?若寡臣先入为主、刚愎自用,安而忘危,必将自食其果。”
“不错!”青龙龙颜大悦,“你所求为何,吾心中早已有数,但能不能从吾手里拿走,还得看你自己本事。”
“若你心志不坚,心术不正,又自高自大,自私自利,便只能白跑一趟。幸而你还是知进退、明是非、懂取舍,虽对神女做出了不轨之举,但最终以命相救也算将功补过,可堪一用。”
“既如此,那寡臣所求之物……”
“自然是自吾手中取走——”
话音刚落,青龙便抬起一根龙爪,伸向了染蘅正要仰起的额头。
龙爪一触及嫩叶印记,染蘅瞬间被青、金、紫三色光芒重重包裹。
染蘅只觉眼前轰然炸裂,世间万物不分大小都争吵着要挤进她的脑海,正值视线纷乱,呼吸艰涩之际,深沉的低语传来,压过了一切嘈杂。
“乾坤相连,鸿蒙初显。九极三叠,万众归元。”
“双喜临门,白日登仙。七日来复,生死长夜。”
若眼见非实,那便视而不见。为躲避纷杂景象,染蘅阖上双眼,却见万里江山兀然浮现,而她正乘龙踏剑,驰骋九霄。
天地经脉,一览无遗,风云变幻,尽收眼底,残缺的图卷于心中补齐,始悟祸福同门,生死相依。
“……圣祖,世间真有逆转生死之术?”
“你心中既有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
“那圣祖可知要如何改写生死?又可知何人已洞察此间奥妙?”
“吾若直接答复,便与干涉尘事无异。你已通晓天机,自有神力相助,好好领悟吾给你的提示终能找出谜底。但要切记,吾教你破局,并非是在助你成为设局之人!”
“寡臣明白。”
“看你心诚,吾再给你指明一条前路,但吾只能洞察青阳诸事,也无法断言是否真有奇效。”
“还请圣祖直言!”
“若按你的世间地位,要如何才能称得上双喜临门?孤军奋战,又要如何才能敌得过二人同心?”
“……圣祖是在劝寡臣与雪、与神女定缘?”
“正是,你自己不也有所察觉?神女的秀发原本漆黑如墨,为何来到人世后就变成了半阴半阳?神女灵力阻塞、体质薄弱,又为何不受太乙城的怪谲气象所限?”
“因为两仪二圣本是尘世阴阳之源,神子与神女融汇了阴阳,便成了尘世少阳、少阴之源,也即青阳木气、白藏金气之源。既为四气之源,又怎会受其所限?”
“神子与神女这一对兄妹,与执掌日月的两仪二圣分统天下,他们一个监管空间,一个监管时间。神女私自下凡与你产生了牵连,想必便是在映射古今的映月冰湖中看到了什么。”
“……所以,寡臣若能与神女定缘,便能通过眷侣所结魂海一窥究竟?”
“吾知你顾虑。但吾也说过,神女人身若未衰亡,便回不到仙界。人生短暂,须及时行乐,既然情投意合,就别再瞻前顾后。”
“寡臣受教……”
“但愿你没有口是心非。且听好了,如若此次乃是化形成人的神子与你同行,那青阳禁地精纯的少阳之气必会助其神力大增,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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