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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之前一直有帮家里打点花草生意,蒋昆仲不但幸运地通过了鼎食轩的职位考核,还当上了这一届鼎食轩的第二把交椅——春夏时段的账房先生。
今日春寅时,蒋昆仲换上了具有鼎食轩特色的账房服饰——领口各绣了两根箸的艾青色回字纹长衫,又借用了安置在正厅账台上那块笔筒大小的通灵木向守在郡长家公用通灵木旁的亲人报了平安,之后他便正式以账房先生的身份就职,从春卯连轴转到了夏巳。
鼎食轩共有七层,每层楼的厅堂及目标客户均不相同,而楼外又未设揽客的伙计,所以最先与每位客人接触的蒋昆仲也要兼任指引道路的职责。
一楼往复厅乃正厅,厅内没有一张餐食用的桌椅,只有一庖屋、一传膳屋、一笙乐屋、一牵引屋、一议事屋、一休憩屋,以及一个对外迎客送客的账台和两个用途不同的通行木梯——‘林下伴’与‘登仙引’。
位于账台右边的林下伴是一座通往二至四层的迂回木扶梯。二至四层供寻常百姓用膳、筵宴使用,每层均有四个分厅,并取了不同的厅名加以区分——
二三层乃用膳专用层,厅名分别为香葱、咸豉、鲜蒜、涩椒及酸笋、甜枣、苦茶、辣姜;四层则乃筵宴专用层,厅名分别为餐松、啖柏、煮柳、焖槐。
而位于账台左边的登仙引却是一座通往五至七层的垂吊木直梯。五至七层没有用膳或筵宴的区别,只有地位高低的不同——
五层乃四国灵士、权贵专用层,厅名分别为酌古、斟今、飨昭、宴胧;六层乃四国精英、名门专用层,厅名分别为透碧宵、泪红云、霜天晓、乌夜啼;七层则乃四国国主、圣尊及四柱之主专用层,厅名分别为颂圣朝影、空亭日暮、松风水月、星河长明;除第五层外,每个分厅还有相应的国籍限制。
但无论是林下伴还是登仙引,都不依靠人力运行,它们靠的是那些坐在牵引屋中,保障鼎食轩内勤的青阳灵士的灵力。
蒋昆仲忙活了两个时辰,指了无数次账台右边的林下伴,却一次也没有指向登仙引。倒不是鼎食轩不受权贵、名门的欢迎,只是今日乃陪伴家人的上旬休沐日,大多达官贵人又是跟随新国主初来乍到的新官员,没有应酬,也用不着外出用膳了。
朝食时段已过,鼎食轩内仍旧宾客如云,但楼外排号的客人却肉眼可见地减少了。蒋昆仲也因此获得了片刻的喘息时间,他并非灵士,即使是同样养阳的夏时都要戴上箬笠才敢行走在艳阳底下,到了滋阴的秋时冬时更是大门都不敢一迈了。
所幸秋冬时段会有另一位来自白藏国毕州殊口郡的账房娘子接替他的职务,今日再坚持两个时辰,他就可以乘坐酒楼后门外的马车返回自己的租室了。
正思考着,挂在正门门檐上的木铃又响起了,蒋昆仲连忙起身,看向前方,礼貌招呼道:“欢迎二位客官。”
进楼的是两个一高一矮的绿衣女子。高的那位同身长七尺五寸的蒋昆仲齐平,其眸发绿沉,一看便知是来自青阳,虽然年纪不大,穿着也颇为朴素,却眉清目朗,举止端方。若非她浑身学子气韵,还结有灵士契印,蒋昆仲都险些把‘姑娘’二字给轻率地叫出口了。
至于另一位……
蒋昆仲垂眸微移视线,想借此看清那位戴着顶幕离的矮个女子皂纱后的面容,但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发现皂纱前突然冒出来了一大片松柏绿布料,心头兀地一惊,再抬眸,便对上了一双静如深潭却莫名有压迫力的浓绿眼眸:“店家,可以让我们上楼了吗?”
“可…可以,”尽管判断来客身份乃他的职责,但如果冒犯到人家就本末倒置了,横竖有灵士在内,去个第五层总不会错…思定后,蒋昆仲翻开厅堂簿,郑重问道:“第五层的四个厅都是空着的,请问二位客官中意哪一个?”
账台后方的墙上悬挂着刻有每个厅名称的木牌,当二至四层的某个分厅满员或五至七层的某个分厅有贵客莅临时,蒋昆仲就会把那个分厅的木牌取下,来提醒后来的客人这个厅已经高朋满座或已被其他贵人捷足先登。
“飨昭厅。”
绿发女子似乎早有打算,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好的,请二位稍等。”
蒋昆仲背过身去,正欲伸手取下刻着‘飨昭厅’三个字的木牌,让负责运转登仙引的灵士感应到传送位置的信息,却惊觉木牌旁通往鼎食轩内部的暗门被人给打开了。
“昆仲,你要取的牌子,该是这一块——”
手中兀然多出来了一块方正硬物,蒋昆仲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便看见了他意料之外的四个大字——颂圣朝影。
第8章 祝贺
一名高大的年轻男子从鼎食轩暗门后走了出来,只见男子额间有一泛着青光的嫩叶印记,左手戴着一枚戒面雕箸的青晶戒章,穿着一身领口各绣了两根箸的艾青色回字纹直裾深衣,又用一顶黄玉发冠束着一半苍郁的长发,面容潇洒俊逸,配上足有八尺的挺拔身高,既具备书生气概,又不失侠士风范。
但站在账台前的染蘅一见到这名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就微蹙起眉头:“苍术,休沐日为何不在自家宅邸歇息?”真是祸不单行,早知苍术在此,她绝不会带人前来。
名叫苍术的男子听后往前一跨,霸占了蒋昆仲之前所站位置,笑着与染蘅对视:“身为青阳‘食之门面’鼎食轩的新任掌柜,不效仿国之贤主,夜以继日地辛勤劳作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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