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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心都是“完了”。
本来就是泄愤地捉弄,现在若是废了孙飞雁的手,事情传进苏明绣的耳朵里,这位心机深沉的镇北王不定要读出什么讯息来……
被政治思维调-教许久的小皇帝本能地想到这一点。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冒出第二个念头……
她一定很疼。
但是孙飞雁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好像被压断了指骨的人不是她,甚至打算再一次地将木箱搬起来。
有红色的血印子留在地面上。
萧觅云看着她像个按部就班的傀儡,忽觉没意思透了,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算了,孙将军看起来也不长于此事,朕还是找那些专门的力士吧。”
孙飞雁动作很轻地将箱子放了回去,拱手告退:“谢陛下。”
她转身离开宫殿的时候,右手垂在身侧,有暗红色的血顺着指尖滴落,萧觅云盯着她的背影。
直到她消失,才收回目光,吩咐宫人:“稍后让太医院的骨科圣手带最好的金创药到西殿。”
宫人领命退下。
萧觅云抬手去摸刚才的热茶,本来想喝,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上,见到自己青葱细嫩的、与孙飞雁截然不同的手指模样,一时间有些失神。
“陛下仁善。”
阿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她跟前,夸了这么一句。
萧觅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见她这张特别普通、平平无奇到毫无记忆点的面庞,又听她毫无特色的声线,不由想着,若非自己当初所救,像阿月这般女子,在宫中怕是寸步难行。
都说皇宫里的生活最好,萧觅云从小出生在这宫墙内,见了太多的肮脏事,漂亮的女人过得惨,比漂亮衣服都不如,而模样普通的,则是连死亡都如落叶般悄无声息,无人在意。
她收回视线,难得反驳道:“不。”
“乱世仁君,没有好下场,朕不仁善。”
萧觅云想,她只是不想事情传到苏明绣那里去而已,并非动了什么恻隐之心-
乾元殿外。
孙飞雁出来的时候,用左手接过自己的红缨-枪,没走几步,就遇见了巡逻的将士。
“孙将军!”
领头的离队朝她而来,腰间挂着七品的军牌,刚走到跟前,眼尖地看到她右手的伤,本来想问是谁所伤,却注意到她身后的宫殿,目光旋即一变。
“又是那小皇帝……”
他是跟着孙飞雁一起出来的同乡,也算与她出生入死,自是替她不平:“一个傀儡罢了,咱们王爷捧着她,她才能坐上皇位。若是王爷哪天改了心意,她恐怕留不得一具全尸,不过是萧周一个杂种,将军,只要您一声令下——”
他的滔滔不绝止于孙飞雁冷冽的目光下。
“说完了么?”
“呃……”
“是住嘴,现在去领一百军棍,还是把话说完,掉一颗脑袋,你自己选。”
孙飞雁把红缨枪立在宫道旁,扯下内里的一截衣袖,随手缠了缠手指的伤处,见这兵将灰溜溜领罚离开,也转身离去。
才回到自己的大殿,就听说皇帝给她拨了太医前来,她眉眼沉沉,面无表情地拒了太医看病的要求,连金创药也没留下。
得到消息的时候,萧觅云在乾元殿的软榻上躺着看书,闻言不大高兴地应:“爱看不看,手断的又不是朕。”
话是这么说,她却把书随手放到旁边桌案上,总觉得自己仍旧心情不太爽快,连身体也依旧不舒服,明明噩梦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难道是午膳后的水果吃多了太凉?
还是衣裳不够暖和?
见到萧觅云总是有意无意地揉肚子,阿月及时询问她可有不适,小皇帝摆了摆手:“无妨。”
“程博士的课马上要开始了,朕得把这篇策看完。”
半个时辰后。
正在王府中休养的苏明绣听见宫中传出消息,说是小皇帝在勤政殿晕倒了-
乾元殿。
太医齐齐围了一圈,程青随着家仆候在殿外,想到当时萧觅云坐的椅子上留下的那点血痕,神情并不太担心。
毕竟,他最清楚那是什么痕迹。
不多时,有马车车轮压过管道的声音徐徐传来,全宫上下都知这是谁的大驾。
乾元殿宫人齐聚两旁,安分的低着脑袋,目光里只有镇北王那翻飞的衣袍角。
苏明绣才刚抵达,太医的会诊结果就已经出了,说是小皇帝这是小时候留下的一些旧伤,这段时间又受了惊厥,导致初-潮反应比较大,需吃一些调理身体的药,再注意保暖,即可恢复健康。
哦。
苏明绣想,这是来了月事。
其实有太医们的照顾,她不必守在这里。毕竟萧觅云和她上个世界的恋人并无明面上的联系。
她不用将自己的情感移情到这小姑娘身上。
念头是如此跳过的,苏明绣还是往内殿走了几步,看见睡着之后安静乖巧的那张面庞。
没有那些似真似假的吹捧和畏惧,小皇帝比平日里看起来更顺眼。
也更惹人怜爱。
苏明绣特意用内力烘热了掌心,想要替小姑娘将被角往上拉一拉,知道会触碰到她的皮肤,不想因为自己太凉的指尖将人吓醒。
果然,萧觅云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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