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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吧台后的陈峋忙里偷闲朝他看过来时,他就会稍微坐直身体,彼此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好了。”陈峋把一杯咖啡放在楚辞面前,擦了擦手,“找地方坐吧。”
    楚辞想问陈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到白瓷碟子上摆着的那颗奶糖时,又忍住了。他端起咖啡,看到靠窗的椅子上搭着一件外套,猜测是陈峋的,便走了过去,在看到桌上放着的一个「Reserved」的牌子时,又有些犹豫。
    “坐吧。”
    陈峋脱掉围裙,跟了过来,一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似乎是一份文件。
    楚辞坐下,坐下后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个座位就是他过去经常坐的那个。
    楚辞将咖啡放在桌上,本来不想喝,直到陈峋说「低因的,不影响睡眠,尝一口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在这句话里听出了哄的语气。
    楚辞压下心头的酸涩,剥开奶糖送进嘴里,然后喝了口咖啡。
    奶糖的甜冲淡了咖啡的苦,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喉咙的干涩,楚辞开了口:“你怎么在这里?”
    陈峋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有回答楚辞的问题,而是侧头看向窗外,隔了一会才转回来,有些答非所问:“我请老板把这里借我用一小时。”
    楚辞有些意外:“还是原来的那个老板吗?”
    “是。”
    楚辞记得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对他这个来陪男朋友打工的客人很欢迎,还经常送他蛋糕吃。
    不过他怕影响陈峋,每次都坚持付钱。
    闻着咖啡的香气,楚辞笑了一下。
    原来提起往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苦涩。
    陈峋一向话不多,楚辞也暂时把来的目的抛在脑后,放任自己享受这仿佛做梦一般的时光。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S大的北门,萧瑟的冬天,银杏叶子都落光了,校门口有两个学生情侣在用力地拥抱。
    楚辞看得出神,直到一辆公交车驶过挡住了他的视线才收回目光,这才发现陈峋正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不自觉地,楚辞轻轻眨了下眼。
    他的眼睛很美,无论什么时候都像盈着一汪水,专注又多情的样子很容易就让和他对视的人沦陷。
    陈峋垂眼,端起杯子,手在半空停了两秒,又放下。他突然问:“昨天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声音温和,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楚辞花了些时间回忆昨天的经过,记起自己昨天突然耳鸣,左耳再次完全失去听力,没能回答陈峋的问题就慌忙跑下车。
    真是……太狼狈了。
    楚辞想,他的答案有那么重要吗?
    他拿起银制小勺子搅动咖啡,搅起一个漩涡,又看着漩涡消失才抬起头。
    陈峋并没有催促,只是目光很深地看着他。
    “没有。”楚辞最终还是实话实说,“我没有交往的人。”
    一直都没有。
    这几个字是在心里说的。
    楚辞觉得自己又一次出现错觉,否则怎么会觉得陈峋像是松了口气。
    陈峋又看了他一眼,将刚才拿着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展开。
    是一式两份的购房合同。
    陈峋点了点下巴,示意楚辞打开看。楚辞没有动作,心跳却不可控制地加快,撞击着他的胸膛。
    陈峋盯着他看了两秒,也不想绕弯子,直奔主题:“我知道你这次回国是要卖房子,我可以买,也同意按你的条件来,全款,签署合同后立即支付。协议我已经签了名。”
    顿了顿,他才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楚辞安静地听着,他甚至有点走神。陈峋的声音和记忆里的重合,让他想起了很多事。
    良久后他抬起头,平静的目光看向陈峋:“什么条件?”
    陈峋的喉结滑了一下,视线牢牢锁住他,缓缓吐出四个字:“和我结婚。”
    作者有话说:
    Reserved for whom?
    牌子后面还有字——
    第8章
    听到这几个字,楚辞竟然松了口气。
    他的手藏在桌子下面,交握,松开,再紧紧握住。手心里都是汗。
    对面,陈峋把合同推了过来。
    楚辞一只手按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翻开合同,一页一页快速地看,直到在最后一页停下,长久长久地注视着底部的那个签名。
    陈峋的签名字体劲瘦,又有种飘逸的美感。楚辞以前就很羡慕他的字,觉得比字帖还要好看。他偷偷模仿陈峋的签名,结果被抓住,下场就是被陈峋搂在怀里,握着手教他写,写的不好就要罚一个吻。
    最后他被亲得晕头转向,哪里还记得写字。
    想起往事,楚辞眼眶红了,用力咬着嘴唇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陈峋递过来一支签字笔,顿了顿,说:“你不用着急做决定,我给你时间考虑。”
    不等他说完,楚辞已经拿起笔,按下笔帽,笔尖触到纸面的时候,陈峋突然起身,按住他的手。
    “楚辞,”他的气息突然变得急促,“你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楚辞抬起头,和陈峋对视。
    陈峋怔怔地看了他两秒,松开手,语气也恢复平静:“婚姻对我来说不是儿戏。我一辈子只会结一次婚。”
    说完他不看楚辞的反应,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推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串风铃的声音。
    楚辞坐了片刻,在两份合同上都签上名字,给中介发了信息,转头看向窗外。
    他看到陈峋站在外面,背对着他,从动作看似乎在抽烟。在无人处,楚辞终于不用掩饰眼神里的依恋。
    中介很快赶来,拿走合同扫描存档,表示将很快走程序。
    楚辞道了声「辛苦」,拉起箱子,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陈峋刚才已经看到中介进去,听到动静回头,掐灭了烟,问:“好了?”
    楚辞点头:“好了。”
    陈峋:“证件都带齐了吗?”
    “带了。”楚辞说。因为要卖房,他身份证户口本都随身带着。
    陈峋接过他手里的箱子,朝路边停着的车走去,楚辞迟疑地跟上:“去哪儿?”
    陈峋勾起嘴角:“民政局。”
    ——
    从民政局出来,楚辞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到两小时的时间,他卖了房,还领了证。
    陈峋在打电话,楚辞站在两步外,脚尖碾着地上一颗小石子,又把手伸进口袋里,捏了捏里面的硬皮证件。
    他听到陈峋说什么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陈峋走过来:“公司有点事,我要回去一趟。”
    楚辞点头。
    模样很乖,陈峋很想摸一摸他的头发,但克制住了,只说:“我让助理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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