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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子得了荷包,冲她笑了笑:“那就谢过子衿姐姐,祝姐姐一年更比一年貌美。”
“我倒是真有些好奇,是何人如此执着,总让小顺子给你捎这些物件。”郗霜华时常去太后宫中走动,也曾见过小顺子几回,每回都是有人给陈子衿送东西。
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但又不敢确定。
陈子衿没有打开,只是把那布袋拎在手里,回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此言差矣,东西虽然不求金贵,但难得真心。”郗霜华想要印证她的猜测,故意问道,“不如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对你如此执着?”
陈子衿哪里敢让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出自谁之手,她又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郗霜华对谢玄的好感,何况之前还听闻,两家有结亲的意向。
“是谢郎君吧。”郗霜华见她支支吾吾想要掩饰的样子,索性直接问出了口。
陈子衿嘴巴张了张,满脸写着“你怎么知道”!
郗霜华叹了口气,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真的是谢郎君,你也不用特意照顾我的感受,感情的事情是没办法强求的。”
她这样洒脱,倒让陈子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先前几次确实是他,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是不是了。”
说着,陈子衿打开那个布袋,里面竟然装着一袋胶牙饧。
“尝尝?”
没有女郎会拒绝甜食,两人各取了一块细细咀嚼,麦芽的香气伴着甜味在口中绽放。
新年就该是这样的啊,充满着椒柏酒、桃汤还有胶牙饧的味道。
“我有些想阿耶阿娘了。”郗霜华忽然感慨道,“这还是我第一年,没有在家里过年,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
陈子衿看着她,羡慕又有些伤感:“可惜,我阿娘走得早,阿耶也已经与我断绝来往,苍茫天地间,竟然没有一处能够栖息。”
郗霜华自然知晓她的身世,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安慰她的话语。似乎这个时候,给她留一些空间和安静,才是最好的慰藉。
迎面的凉风吹来,郗霜华吸吸鼻子:“子衿,你知道吗?谢郎君曾说过,若他中意的女郎门庭不高,他就去建功立业,成为她的门楣。那时我听了这话,竟觉得一众王谢子弟,无人可与他媲美,但那时我却不知道,原来他是早有了心上人,才会说出这番话。”
陈子衿心中动容,然而脸上依然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只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是吗?”
“若你是因为我的缘故,不敢接受他的心意,那你就不仅看轻了自己,也看轻了我。”郗霜华真诚地看着她,“这天下又不是陈郡谢氏一家,你们又怎知,除了谢玄,我不能再寻到更好的郎君呢?”
夜风中,她的嗓音清冽,掷地有声,一副世家贵女大气之姿。
陈子衿也感慨万千:“乞巧节那日,你读的那两句诗,便是一直来我心中所想,希望有一日,世人不再将我们女儿家视作谁的依附,也不再认为,嫁人是我们唯一的归宿。”
是夜,月凉如水,星烁若波。
乌衣巷中谢家大宅内,亦有一人负手立于庭院中,与她们同赏一片夜空。
“岁时更替,愿吾爱一切所求皆如愿。”
第23章 见大将军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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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的朝会与往常不同,一众朝臣踏入内殿的时候,已是钟鼓齐鸣,乐舞纷纷。新年伊始,他们互相道着贺喜祝词,一边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皇上驾到——”
皇帝在朝臣们的山呼万岁中缓缓踏入朝堂,连日来的风寒与咳嗽,让这位少年帝王看起来更加虚弱无力,头顶的沉重冕旒,仿佛就要将他压垮。
看见皇帝苍白的脸色,褚太后的眼中露出一丝担忧,然而她很快将这抹情绪掩盖了下去,恢复了庄重肃穆,走上前去,恭迎皇帝的到来。
待他稳稳地坐在龙椅上,奏乐声便停了,礼官诵读着贺词,祈愿国泰民安,称颂晋室伟业,而后百官依次向太后与皇帝进拜。
正是一片祥和之际,忽然殿外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
“皇上,太后,臣还未到呢,怎么庆典就开始了呢?”
陈子衿顺着众人的目光一同向外看去,只见一个雄姿英发的身影正往殿内走来,只消片刻,便来到了殿前。
“大将军来了!”被他方才这么一说,司马聃竟然有些不自在,他习惯性地闪躲桓温的目光,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褚太后。
原来,这就是桓温,陈子衿心中悄悄记下他的相貌,今后宫中行走时,一定要小心避让才是。
褚太后起身:“前几日就听说大将军回来了,但一直未见你前来宫中,哀家和皇帝,还以为是谣传呢,既然大将军到了,那便继续吧。”
桓温的语气平常,但说出的话却极其嚣张:“臣未得皇上与太后的传召,又怎敢随意出入宫闱,若非想到今日有元日朝会,只怕皇上都要忘了臣的存在了吧?”
知晓桓温素来霸政,褚太后脸色虽不好看,也只能噤声。而从小就在他的阴影下长大的司马聃,此刻竟然丝毫帝王威严之色也没有,十分恭顺地回了句:“这晋室全靠大将军守护,朕不会忘记大将军的功勋,百姓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