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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子衿的姿色,便是皇宫也能入得,因此陈述一直在等待合适的契机,结识建康城内的高门大户,有意推介子衿。
但前些日子顾氏从吴郡回来后,带回来一个消息,让他动了心思。
吴郡太守陆裕妻子过世已有多年,目前正在相看合适的女郎作配,陆家乃是江南四大姓氏之首,更重要的是,会稽郡太守一职空缺已久,目前一直由陆裕代管,若是能与他攀上亲,得封会稽太守,还不是如同囊中取物。
嫡长女继承了他八,九成的容貌,又有泰山羊氏这样的娘舅家做支撑,这一颗好棋,如今正是该出的时候。
父亲的筹谋,继母的算计,陈子衿正思考着她该如何摆脱这桩令人恶心的婚事,忽然听见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
“怎么,不偷东西改杀人了?”
方才那书生被谢玄按住了手臂,正龇牙咧嘴地喊痛。
陈子衿回眸,竟然是他!
“我再也不敢了,小郎君,快放开我吧!”那偷人钗子的白面书生连声求饶,“我杀鸡都不敢,哪敢杀人,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这多管闲事的小娘子罢了。”
“怎么回事?”她疑惑地看向谢玄。
“方才我见这人鬼鬼祟祟在你身后,徘徊了许久似乎是准备将你推入河中。”谢玄按着那人的手力道又加深了几分。
陈子衿顿时气愤,连连几脚往那人身上踹,边骂道:“整日就知道欺负女人,留你在这世上也是糟蹋口粮!”
谢玄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上一松,倒又叫那人给溜了。
看来是个惯犯,十分擅长逃脱。
“阿遏,你原来在这,该回去了!”谢瑶远远地呼喊声传来,不消片刻,人已经出现在谢玄与陈子衿面前。
他对陈子衿印象颇深,不到一个时辰再次相见,谢瑶大大方方地介绍起来:“小可谢瑶,此乃我家弟弟谢玄,见过女郎。”
陈子衿也行了个礼:“原是陈郡谢氏,素来听闻谢七郎君芝兰玉树之美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堪当此盛名,小女颍川陈氏,前几日随家父初到始宁县。”
谢玄却不领她这溢美之词:“不过北伧而已。”
陈子衿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小女愚钝,听不懂谢郎君在说什么。”
“说什么呢,阿遏?”谢瑶不解地看着他,北伧不是南方人侮辱他们这些北方人的言辞吗?
谢玄摇摇头,貌似歉意地说了句:“此等粗鲁的言辞,女郎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陈子衿听他这话,不慎呛了口风,连连咳嗽。
夜空的上弦月恣意将清辉洒落人间,月色下的少年身姿挺拔,眉目清朗,的确有被称之为谢家之宝树的资本。
就算是宝树,也是棵外强中干的树!
陈子衿愤愤地在心内腹诽。
第2章 夏虫不可语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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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陪着陈述熟悉了始宁县的环境后,上一任县令王恪即将动身前往建康任职。
王恪乃是琅玡王氏一族支系,此番前往都城是连升两级的喜事,始宁县几家士族一合计,决定在他临行前设宴饯行,王谢两家素来交好,又是姻亲,于是今日的筵席便由谢安牵头,设在了谢家的东山墅。
迎来送往,新上任的陈述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陈夫人将陈子佩一番精心打扮后才带着俩姐妹出门,心中算盘打得啪啪响,再过几个月子佩便及笄了,她定要为她筹谋一户好人家。
今日的宴会,始宁县内的高门子弟都会前来,就是最佳的契机。
进门没多久,陈子佩在人群中一眼看见谢玄,口中不自觉呢喃:“竟然是那天的郎君。”
陈夫人问道:“你认得他?”
陈子佩的脸颊微赧:“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王恪见陈述携着家眷前来,忙起身将他领到谢安跟前,为两人互相介绍一番。
陈述朝着谢安拜了一拜:“在下陈述,小字述之,颍川陈氏。”
谢安倒是有些意外:“颍川陈氏?那陈逵是……”
“乃是在下堂兄。”陈述回道。
入晋之前,颍川陈氏也曾盛极一时,奈何人丁单薄,几经蹉跎后,已渐渐没落。
到了第七代子弟这,也就族中的陈逵略有些名声,谢安对他印象颇深。褚裒北伐洛阳时,陈逵乃是军中前锋,又因为写得一手好字,倒也算是能文能武。更有好事之人曾将他与谢家兄弟做过一番比较。
只可惜天妒英才,似乎就是自从他故去后,陈家也渐渐衰落为末等士族。
男人们寒暄,陈夫人却在打量着谢玄。
的确是生得风姿爽朗,容貌昳丽,又听谢安向陈述介绍几位子侄后才知晓,原来他是谢安的侄子,尚未定亲。
她看了看陈子佩那娇羞的模样,了然了几分。这谢家小郎君固然好,但陈郡谢氏这样的门庭不是陈家可以肖想的,子佩若是真喜欢,怕也只能做个妾室。
士族门风高洁,士大夫虽说携妓游玩亦是常事,但都是婚后行径。眼下人家尚未娶妻,又如何能先纳妾?
互相认识了之后,女宾们便和男宾分开入座。
“咦,我又看到了仙女姐姐?”小谢琰正牵着母亲的手准备入座,陈夫人携着两个女儿坐在主桌,同席的还有谢安的妻子刘氏,和他的侄女谢道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