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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响把酒放在吧台,匆忙走过来,脸上又挂上那副假惺惺的笑。
纪时昼扫视一圈,最终把视线定格在面前的男人身上,“这就是你说的正经人?”
陈响笑容不减:“哎,这可不兴说。”
纪时昼不再理会,径直走上台阶,往陈响刚才坐的吧台走去。周围自然有目光转向他,但没人不识趣地拦住他,在座不少人都知道他是谁。
尽管纪时昼向来厌恶这份刻在骨子里的相似,但他的那张脸就是一块活招牌。
陈响跟在他身后,坐回原来的位置,朝他举杯示意,“怎样?喝一杯?”
两杯鸡尾酒下肚,陈响眼神已经迷离了,纪时昼观察了一圈还是在里面找到几个熟面孔。华都说大是大,但圈子就这么大一点。期间有人来找纪时昼寒暄,走之前还暗示他可以点小姐。
纪时昼拒绝了。
那人说:“也对,就你这个条件,不用找也有一帮人愿意跟你。”
纪时昼没有应声,那人自讨没趣很快走开了。
他不喜欢这种氛围,这里很有师琼喜好的那一套,只不过没这么明目张胆。小时候家里常常邀请客人,生日会、酒宴、接风席,师琼喜好一切人多热闹的活动。
纪国华应付不来这样的场合,提前退场却不能贸然把他带走。
那时的师琼年轻貌美,最常和他说的一句话是:“你自己去玩吧,妈妈还又别的事要忙。”
一想到师琼,纪时昼的眉头再次蹙起来。
“我没想到你能来,不然肯定找个比这儿正式的地方。”陈响喝得半醉,比平时话多了起来。
忽然有人带着女伴登台跳起舞,没有一下是踩在节拍上的,最后干脆胡乱拥吻起来。
纪时昼的思维没有被打断,师琼从年初起出入池杰的餐厅,为此他毫无办法。
女人好像当真是去吃饭的,一个人点一个单独的包房,点一桌子的菜每一样只吃一口还要挨个点评。
池杰头疼了好一阵,生怕蒋新柔误会什么,但女孩很大气,告诉对方:“那是纪时昼的妈妈,我不会多想什么,再说,是纪时昼的妈妈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言下之意纪时昼平时就很捉摸不透,把他教成这样的女人,只会比他更神经。
事实上,师琼的确是。
后来她干脆不在包间,反而在大堂内最显眼的地方落座,美其名曰:“一个人吃饭太寂寞,还是人多点好。”
师家对她的管束向来宽容,只要她不惹事,任她怎么样都好。
家里老爷子还算正常,纪时昼的奶奶却把这个唯一的女儿宠得不像话。不然也不会在生下师毅后,过去七年,确认无法再生育就费尽心思领养了一个女孩。这一疼爱就是几十年如一日。
哪怕师琼做出那么不可理喻的事情都能原谅,当做没发生过,其他的事情就更加是小事一桩。
陈响说:“你不会还记恨我打过你那件事吧?”
纪时昼这才把注意力分出来一点,“如果你是说把我脸划破的那一次,那次我是故意的。”
陈响静了两秒,好像没听懂纪时昼说话,继续说:“当时不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吗?只想着为自家兄弟报仇……”
此前还一派宁静的纪时昼忽然拧眉抬眸,“方霁可没叫你那么做。”
陈响这回更搞不清楚了,酒劲越来越上头,“等等……嗯,方霁,你不说我都忘了,对!方霁!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你俩以前关系很好……”
纪时昼不愿意和酒鬼掰扯,连在对方口中听到方霁的名字都不情愿。仿佛这是一项特权,无论是“方霁”还是“哥哥”,都应该先属于他,其次才是其他人。
他刚高中时从师琼口中确认了自己的身世,对长得越来越像师毅这件事根本无法接受。
方霁的出现让他把暴戾转化成另外一种扭曲的好奇,陈响那帮人来找他,反而给了他接近方霁的充足理由。
非要说的话,他当初不比陈响好到哪里去。
陈响又说:“我几次找你,是真心想要跟你合作……”
纪时昼直接道:“我不会在公司久待。”
陈响又笑了一下,有些嘲讽,这一下倒是很像当年,“我知道,我要的就是这个。”
他确实喝醉了,凑近纪时昼并且压低声音:“你看看你周围这帮人,有几个是真正瞧得上我?”
纪时昼微微挑眉,“你认为我就瞧得上你吗?”
陈响哈哈大笑,又干掉高脚杯里一半的酒,手一挥,“不需要你瞧得起我,只需要咱俩合作,对吧,我知道你想摆脱师家……”
纪时昼眼中的温度降到冰点,冷冷听着陈响絮叨。
“……纪国华对你可真算不错。”最后陈响感慨。
纪时昼问他:“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他知道陈响在父母的支持下开了一家小公司,去年就因为经营不善亏了不少钱。陈响想拉他入伙不是没有原因,早在纪时昼高中时期,纪国华就表现得很是重视这个儿子。陈响在父母口中听到不少,其中也包括纪时昼为什么会出现在犁县那个小破城镇。
但现在陈响喝醉了,相比起平时,变得更加口无遮拦:“他还对你不好吗?自己被戴了绿帽还……”
纪时昼最后还是动手揍了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