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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了生了!”接生婆兴奋地叫着:“是个小公子。”
    宁广看过去,只见那婆子手上,抱着一个比他手掌大不了多少憋得皮肤微紫的婴儿,浑身血污,拖着一条长长的脐带。
    宁广脑中一阵眩晕,身子微晃,脸色微白。
    苏柳已经回过一口气来,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哑声问:“他怎么不哭?”
    这话才落,那婆子就将婴儿倒挂起来,用力地往小屁股上一拍,小家伙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
    苏柳听了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心神一松,彻底地昏死过去。
    “夫人!”
    宁广回过神,着急地叫:“柳儿。快,看看她怎么了?”
    婆子又来检查一番,道:“将军,夫人只是累得昏睡过去罢了,歇好了就会醒,将军且先出去吧。”
    陈氏也笑眯眯地道:“对,这里还要收拾,宁广,你先出去吧,有我看着就好。”
    宁广确认苏柳只是力竭昏睡,孩子也安好,自己再呆着也没意思,便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咚的一声,众人回头一看,却见宁广栽倒在地上,不由惊呼出声。
    “来人啊,快来人啊!将军昏过去了!”
    都说看过老婆生子的人十过有八个是会昏倒的,宁广这样强悍的人,竟然也成了其中一员,这让苏柳不平衡的心满足了,只要想想,就觉得吃饭都喷香了,精神也更好了。
    宁广年近三十才得一儿,自然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便是取名也要亲自取,当然,小名就让苏柳取,她也不不花哨,就说宁广的崽来得迟,干脆就叫宁小迟,把个宁广恨得黑了一张脸,越发坚定要给自己的长子起个威武不凡的大名,虽然他出生的时候让自己没脸。
    于是,宁小迟的大名下来了,就叫宁不凡。
    可怜的宁小迟,小时被叫小迟迟,长大了就不凡不凡,人若问他你哪里不凡?他答,我爹不凡,给我起这名,忒不凡了!
    宁广的本意是让长子生就不凡,将来也可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代名将,于是,抓周的时候,把自己身上的宝剑也放在其中,然而事实呢?
    宁小迟同学一手抓的是宋知府的那枚官印,而另一手,抓的却是银子!
    苏柳喜不自禁,一把搂过儿子亲了一口道:“儿子好样的,将来你是想要做个大贪官啊!”
    众人绝倒!
    “苏柳!”宁广气得把眼一瞪,一把拽过她往房里拖:“再生一个,我就不信,生不出一个名将来!”
    于是,宁家老二出生后,在宁父满怀希望的抓周宴上,抓了一个脂粉盒和一个金算盘,宁广暴走!
    又一年,宁家老三,终于抓了一把宝剑,宁广喜极而泣,真正的哭了,因为,老三是个小公主!
    番外之陈烨
    被嫡母以给嫡子下药的陷害理由,陈烨和母亲杨氏被赶出陈家大宅,来到陈家的一个庄子上居住。可是,嫡母莫氏并没罢休,短银缺食,甚至不惜买通奴仆欲毁母亲清誉,无奈之下,母子二人悄悄搬离庄子,一路来到百色。
    初来百色的时候,杨氏身上还有二三十两银子,然而,一场大病,就让杨氏垮了身子,再加上哀莫大过于心死,杨氏的病花光了积蓄,母子俩不得不沦落为乞丐。
    那一年,他九岁。
    虽不是嫡子,但好歹也养尊处优,从锦衣华食沦为乞丐,早熟的陈烨心里怨过恨过,但母亲抱着他,一回回的说,别恨别怨,且看日后。于是,他除了沉默就是沉默,为了母亲的病,甘愿做一切。
    做乞丐的日子一天天的过,杨氏的病也越来越重,终于有一天,她苟延残喘,头一回,对儿子提了要求,想吃一个热腾腾的包子。
    陈烨第一回做小偷,为了母亲,他往那个包子摊伸出了手,拿到了两个包子,可是,母亲却吃不到了,她死了。
    父亲的无情和不闻不问,母亲逝去,他成了一个没有人要的孤儿,甚至连安葬母亲的银子都没有。
    那一年,他十岁。
    十岁,还是个能疯能玩的年纪,母亲的遗愿是让他永远不再回那个家,他答应了,那样吃人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母亲,没有亲人,回去,也没有意思。
    他将自己卖身给那给了他银子安葬母亲的包点摊子人家,那个同样的孤儿寡母,只有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女儿的家。
    他竭力隐藏自己的身份,可是,那年纪不过长他几岁,却有洞悉一切的眼神的大姐姐,依旧能点出他的来历不一般。
    为了栖身,他愿意忍受一切的冷落,比起无家可归,这个只有三间屋子的旧房,起码有瓦遮头,最重要的是,那个像母亲一样温和的女人,真的很像母亲。
    他成为这个家的一员,做能做的一切,学能学到的一切,寡言少语,他知道,那叫苏柳的大姑娘,其实一直在防备他。
    也是,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愿意透露的人,谁又会愿意真正的相信他?换了自己,也不相信吧?
    可尽管如此,她仍接纳了他,那叫苏小的,少根筋的丫头,更是将他当弟弟看待,他有时候,能看到她眼中的怜悯。
    怜悯?呵呵,那是什么东西?他不需要怜悯,更不需要什么同情。
    可是,他的心太冷了,也太孤独了,陈氏和苏小对他的好,她们给他带来的温暖,就像是冬天的一把火,让他忍不住靠近,忍不住去吸取那暖意,近乎贪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