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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他临终前,已经为她铺好了以后的路。
    她若不提是萧长赢临终前要她归家,只怕沈羲和不会想到会应允,却不会深想。
    深吸一口气,尤汶珺压下喉头的苦涩,努力不让自己声音变得哽咽:“妾……臣愿为参军!”
    “你想好了?”沈羲和问。
    长史与参军品级上天差地别,权利上也一样。
    长史是代表朝廷去做监军,哪怕是大都督和副都护都要敬让三分,参军可谓军中最低的军官,但两者的差距在于,长史尤汶珺是朝廷的人,是不可能继承室韦都督一职。
    但她若是投身军中,以参军的身份,凭自己的能力爬上去,日后未必没有可能继承室韦都督。
    “臣心意已定。”尤汶珺斩钉截铁道。
    沈羲和亲自拟了一封诏书,盖了帝王的印,派人送尤汶珺回室韦都督府。
    雍和元年,在井然有序之中安然度过。
    雍和二年,崔晋百被从黑水部召回,国殇已过,沈羲和亲自赐婚他与步疏林,现在的步疏林已经不叫步疏林,叫步疏杳,是蜀南王的胞妹。
    同年六月两人孩子都已经虚岁三岁,才大婚。
    蜀南王也带着独子上京参加妹妹的婚礼,婚宴上不少人见到了步瞻与崔瞩两位“表兄弟”,惊觉这两兄弟模样神似,隔日见到崔寺卿的新婚妻子更是惊愕于兄妹两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至此,再无人怀疑步疏杳是步疏林的胞妹。
    雍和三年,沈羲和在经历多重考核,确定了去西北接手之人——萧长风。
    当日在密道萧长风被暗算,这是他技不如人,他没有违抗君命,如今新君即位,他的君主就是萧钧枢,沈羲和仍旧愿意用他,他自然会继续忠君。
    沈璎婼也很向往父兄曾经驻守的地方,哪怕她知道她去了正好与父兄错过,仍旧愿意过去,正好也不用再于沈云安往来,免去了彼此的不自在。
    沈云安夫妻被召回京都,第一次见到了已经四岁的小侄女,此时薛瑾乔再次有孕。
    姑嫂见面,分外黏糊,薛瑾乔还是那个欢乐的薛瑾乔,当晚留在紫宸殿与沈羲和同寝,次日在被沈云安依依不舍接回宫中。
    沈羲和给萧钧枢寻了三个老师,都是年轻一辈:萧长卿、谢韫怀、崔晋百。
    一个教帝王之术,一个讲山川四海,一个说百官勋贵。
    渐渐也有些风言风语流出,言及他们都是太后的裙下之臣,流言的源头很难查到,沈羲和并未放在心上,六岁已经知事的萧钧枢也不在意。
    他知道阿娘心中有一个人,那个人是他的阿爹,她总是会站在阿爹的画像前出神,每次百岁提到鹿鸣,阿娘就笑得格外温柔与清美。
    “阿娘,阿爹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日,再次看到阿娘停步在画前,只有六岁的萧钧枢,忍不住问出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
    在萧钧枢的眼里,他的阿娘是这世间最为睿智的女子,比他熟读的那些史书里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崇高,包括他们的先辈,那位女帝。
    是什么样的人,让这样的阿娘念念不忘,思之如狂?
    沈羲和侧身垂首,看着一只手负在身后,努力做出自己很可靠的老成模样的儿子,忍不住会心一笑,她蹲下身,轻轻抚上他的额头:“你阿爹……”
    沈羲和想要极力寻找一些溢美之词,却夸赞萧华雍,却发现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他,她想了许久,才认真地看着萧钧枢:“你阿爹,在阿娘心中是个完人。”
    金无赤金,人无完人。
    萧钧枢眨了眨眼,阿爹在阿娘心中竟然是完人!
    阿爹在他心目中设想的身影更加伟岸高大。
    “真想见一见阿爹。”萧钧枢语气满满的崇敬与向往。
    摸了摸儿子的头,沈羲和道:“你会见到的。”
    关于萧华雍还活着的消息,沈羲和从未隐瞒过萧钧枢。
    随着萧钧枢的长大,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越发多,也渐渐开始接触朝政,偶尔便于商讨,与言传身教,萧长卿与谢韫怀会留宿紫宸殿。
    哪怕沈羲和早就在萧钧枢五岁之后就搬回了东宫,守着萧华雍种下的一树花花草草。仍旧有人以此暗中污蔑中上,只要没有影响到萧钧枢的心性,沈羲和都不予理会。
    雍和八年,这一年被百官盯着,权势滔天的皇伯萧长卿,带了一个俊美无双的郎君入宫,直奔东宫。
    往年不是没有人想着沈羲和年轻守寡,敬献美男子于她,往往这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她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是因为有些话越是讳莫如深,越是令人津津乐道。
    敬献男人来服侍她,就触碰了她的底线,轻则削爵罢官,重则人头不保。
    这一次不少人盯着萧长卿,据闻萧长卿将人留在了东宫,立时就离开。
    彼时沈羲和并未在东宫,而是在紫宸殿陪着萧钧枢进食,萧长卿带了个人来东宫求见她,沈羲和也没有在意,以往也有这样的事情。
    既然珍珠没有派人来催促,也就不是大事,她陪完了萧钧枢才带着人回了东宫。
    东宫的大门口两棵枫树,时值金秋,正是红叶如火的季节,沈羲和远远绕过长廊,就能隐隐看到枫叶如盖似云,飘浮在东宫大门口之上。
    令她每每都忍不住想起,那年在宫中初见,他一袭浅白色圆领袍,披着大麾站在石阶上,翘首以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