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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深藏于心的那一缕隐秘的期望, 又克制不住地燃烧起来。
直到今年, 已是当红影帝的他在一众邀约的剧本里,一眼就找到了令他绝不会忘记的, 熟悉的行文。
即便对方已经改名换姓,但他仍然知道, 是他回来了。
……
“出国……”
陆彦珩皱眉思索,摇头道,“这不应该,从时间线来看,你所谓的温钰寒出国的时间, 恰好就是我刚遇见他的时候。”
“你说什么…”裴邵城蓦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陆彦珩。
陆彦珩冷眼看着裴邵城, 沉声说:“你被他骗了,温钰寒根本就没跟Dennis一起走。”
他顿了顿又抵着下巴缓声道,“假如这件事真的和刘正居有关,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寒当时其实就已经知道了。因为和对方的特殊情感,又或者是心知无论怎样都无法与刘正居抗衡,才会选择放弃追究……如果是这样,毛子超充其量应该就是个办事的。现在必须得查清刘正居和韩舒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会全然不顾和小寒的感情, 将他的剧本交给了韩舒。”
话音刚落, 裴邵城调头便朝天台的出口狂奔而去……
劳斯莱斯飞驰在城市街道上,一路驶向高速,在一处临湖而建的度假山庄外停了下来。
门口站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身高订,画着精致的妆容,显得风韵犹存。
看到裴邵城从车上下来,女人忙笑着迎了上去:“看你火急火燎的样子,怎么突然想着来看你王姐我了?”
“有事问你。”
女人微怔了下,点点头说:“走吧,到我的茶社去,咱们边喝边聊。”
“就在这儿吧。”裴邵城没有挪步,沉声问,“王姐,当年你让我接下那部戏的时候,是不是还去找过温钰寒?”
女人闻言,脸色稍稍一变,语气不由变得严肃:“邵城,你不会不知道就是那部戏才成就了今天的你。”
“回答我的问题。”裴邵城一字一句,“你是不是,找过他……你有没有拿这件事威胁过他,让他离开我。”
女人没说话。
随着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有些事也在一步步地从浓雾中显现出来。
裴邵城只觉得一阵晕眩,哑喝道:“有没有!”
“温钰寒当时已经遭到行业封杀,不起诉就是证实了抄袭的事。你跟他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处?”王姐也生气了,冷下脸道,“姐当年也是惜才,不忍心看你这么好的苗子成天不是给人当模特就是做代言的,你天生就该属于大荧幕……而你现在居然还跑到我面前来质问我……邵城啊,人起码也该讲个知遇之恩吧。”
话及此处,王姐从挎包里翻出女士细烟,点燃夹在指间:
“再说,我也只是帮他客观分析了一下情况。你该知道,但凡是个有点良心的,也不愿意因为自己,拖累到别人。更何况,你们当时还是恋人……不管怎么说,温钰寒都是个识大体的,真挺可惜。”
这句话王姐是在有意暗示自己对裴邵城来势汹汹,失礼逼问的不满。
要说她好歹也是行业内最资深的那批大制片人了,加上又是自己一手捧红了裴邵城,对方现在这样,委实有些不识好歹。
然而裴邵城却只是失神地看着她,全然没有意会她的意有所指。
耳畔不断传来枭叫,曾经自己和温钰寒在影视城对面那座破楼上的对话又回荡开来……
“只要跟你在一起,就算一辈子跑龙套,一直住在这栋小破楼里,我也愿意。”
“我不愿意……裴邵城,你会走得更远。”
……
原来自始至终,温钰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心知若是将真实原因告诉自己,自己就是死也断不会离开他。
于是才选择做局,让自己以为是他贪慕名利,选择了背叛。
之后独自偷偷藏起来,多年来一直默默承受着被亲如生父的恩师陷害、被钉在抄袭的耻辱柱上,由意气风发的天才沦为人人可欺、不得不披上马甲才能写字的「枪手」,忍受着数不清的白眼和诟病……
温钰寒再明白不过刘正居在行业里只手遮天的地位,所以即便多年后再次重逢,也依旧不敢将这一切告诉自己,唯恐影响到他的前程!
而他裴邵城,则是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揭开对方从未愈合过的伤疤,用最刺耳不堪的言语对他百般地羞辱……
裴邵城咬破舌尖,腥甜的味道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
冬日的阳光反射在皑皑雪地上,说不出的刺眼。
而裴邵城的眼前却只有无尽黑暗。
……
时值午夜,医院特护病房外的走廊上只剩下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一动不动地瘫坐在长椅上,膝盖上放着的是那个关于杀手和画家的最终稿剧本。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稿纸上,模糊了字迹。
裴邵城将头仰靠在冰冷的墙上,终于掩面失声痛哭。
一个画家,给了孤儿一个家。在孤儿的眼里,画家不但是他的老师,更是他的父亲。他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光,发誓要成为像画家一样的人。
然而自始至终,画家都从未将他当成过自己的孩子。在他找到了亲生儿子的那一天,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了孤儿,还夺走了孤儿最得意,也是想向他证明自己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