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视前方，唇角带笑，“不一定——”
    不一定什么？
    等池清溪进了孔刘房间，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正对着入口的地方，她这才醒悟过来他那句“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
    她在玄关站了一会儿，内心天人交战。
    那位助理先生不在，她现在提出要走的话……如果自己坚持，阿加西肯定会答应，也肯定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离开。
    可是——
    池清溪看向越过自己走进客厅的孔刘，他面上已经有了些许倦色。
    她握了握拳头，拿定主意，深吸口气一脸悲壮地朝他喊，“先说好，我要睡沙发！”
    “……”孔刘握着电话筒，正在和酒店前台通电话，闻言话语顿住。
    那边还在说，“您好，目前酒店还有一间双人房，您看可以吗？”
    他视线盯着池清溪，对着听筒压低音调，“不好意思打扰了，房间不需要了。”
    池清溪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既然已经作出决定，她也不再扭捏，迅速换了酒店拖鞋。
    她快手快脚地走过去打开行李箱，拿了睡袍就往浴室走，“咳，我去洗澡。”
    孔刘挂了电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忽觉燥热。
    外套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脱了，他松了松线衫领口，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客厅里灯光大亮。
    热意更甚。
    ^
    浴室里，池清溪开着淋浴。
    站在洗漱台前，听着水声哗哗作响，眼前是摆放整齐的男士用品。
    她顿了顿，慢吞吞地把刚刚顺手带进来的洗面奶，往银色剃须刀旁边一放。
    嗯，还是很和谐的～
    拆了一次性牙刷，池清溪心不在焉地刷着牙。
    看着自己的洗面奶和他的剃须刀紧靠在一起，她又觉得有些微妙，便伸手把洗面奶往旁边拨了拨，又拨了拨……
    直到热气氤氲着覆盖住磨砂门，她这才松了口气开始脱.衣服。
    抹沐浴露的时候，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弥散开来。
    清苦的檀香，清冷孤傲，出尘仙气。闻着这股香气，仿佛置身于山顶古刹，焚香安静地燃着，内心唯有平静。
    是他身上的味道。
    池清溪拿起沐浴露仔细看了眼，又瞧了瞧配套的洗发露，这应该就是酒店的洗浴用品。
    还挺好闻的。
    洗完澡，她穿好睡衣走出浴室。
    客厅里没人。
    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回行李箱，摸去卧室想找条被子。里面灯暗着，她敲了敲门轻声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
    去哪儿了？
    回到客厅，顺手脱掉浴帽，要睡觉了她也就没洗头，但靠近后颈处的发根还是有些湿了。
    正要去浴室拿条干毛巾擦头发，路过阳台的时候，她无意一瞥，看见了背靠栏杆，面朝客厅而站的孔刘。
    他身后是首尔被霓虹点亮的夜景，客厅的灯光照亮了他的面容。
    他在看她。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怎么不出声……
    池清溪抬脚想往他那边走，却被他阻止，“别过来——”
    见她微愣着站住，孔刘又放缓语气补充了句，“外面冷。”
    “那阿加西怎么还站在外面？”池清溪打量他，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线衫，领口还歪斜着，隐约露出一小片锁骨。
    也没比她穿得多啊。
    孔刘没回答，沉默下来。
    他头顶是无垠夜空，零散地缀着几颗星星，并不能和城市的灯火相争辉。凛冽的夜风在他周身肆虐，他却泰然自若地站着。
    莫名的，池清溪在他身上看到了，让她心里空荡荡的——
    孤独。
    当下她就没理会他的话，径自小跑着来到他身前，张开双手抱住他，仰头笑得还挺开心，“这样就不冷啦～”
    她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潮意，睡裙很薄，孔刘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偏高的体温。
    夜风吹不散她身上的香味。
    像是沾染了他的气息，可又不尽相同。
    木质香本身自带温暖的感觉，同一款香用在不同的人身上，散发出的味道，也会各有各的差别。
    如果说孔刘是一座清苦的山间古刹，那此刻的池清溪，则更像是深山里生机盎然的一株草药，有着治愈苦难的力量。
    孔刘低眸看她，她的眼睛仿佛被水洗过，黑亮的眼珠清澈见底，流淌着盈盈笑意。
    他抬手回抱，牢牢地拥住她。
    这一瞬间，孔刘无比真切地认知到——
    池清溪，她既是一颗糖，能中和他的苦。
    亦是一枚药，可治愈他的痛。
    ^
    他自己一个人倒也罢了，本来就是出来吹风的。但怀里多了一个她，怕她冻着，孔刘到底没在阳台多待。
    进屋后，他把池清溪领到卧室，将多余的被子给她，自己抱起床上那条，“我睡沙发。”
    “不行，说好的我睡沙发。”她拦在门口不让他出去，大有他不同意，那么大家都别想睡觉的意思。
    孔刘莞尔，能猜到她坚持不让他睡沙发的原因。
    沙发不比床，躺一整晚肯定会不舒服。
    池清溪想着，反正她在飞机上也休息够了，等会儿睡不睡得着还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