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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扬顶着超低压强,战战兢兢地接过许景铭签过的文件,发现签名的笔画有些飘,可以窥见执笔之手的颤抖。
    再看许景铭,周身气场已经不能用冷沉来形容,而可以直接用——死亡来形容。
    前段时间许景铭的状态也不好,但都不及今天,不仅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眶甚至是通红的。
    ——又解锁了一个他没见过的许总,这可能便是爱情的威力。
    不过褚扬新奇不起来,一颗心跟着揪紧,惧意被担心取代,甚至不忍心把下一沓文件交到许景铭手中:“许总,发生什么事了?您要不要休息一下?是不是纪先生那边……”
    与此同时,许景铭给纪乔真发的消息“休息得怎么样?”旁边旋转的半透明圆圈突然转停,没有像以往一样消失,而直接弹出了一个红色的惊叹号——“对方已经不是您的好友”,让他心脏剧烈一颤,凉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许景铭没有听进褚扬的话,起身的一刻,眼前仿佛有金星飞旋,落地窗里照进的光线冷清却刺目,让他晕眩。
    褚扬扶了他一把:“您有重要的事情先去吧,有急事我再通知您!”
    许景铭轻微颔首。
    车速飙高,停靠,推开别墅的大门。
    许景铭不奢望纪乔真笑容灿烂地跑过来亲吻他,不奢望能听见他让他欲文明和谐念横生的娇气嗓音,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餐厅里少了烟火气,餐桌上的玫瑰妖艳欲滴,衬得周边奢华的陈设更加苍白冷清。
    许景铭步伐慌乱,找遍了所有楼层,无数个漆黑静谧的房间带来无数阵失落,无一不指向同一个事实——纪乔真不在家里。
    至于留存他们无数温存回忆的主卧,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床单被褥洁净一丝不苟,不像以前无数个清晨被抓出让人心痒的褶皱。
    衣柜空了一半,只有他的衣服被整整齐齐地挂在那里,满目的黑白灰如他的心情一样沉郁,而少了以往最鲜活的亮色。
    所有被纪乔真穿过的他的衣服,都经过了仔细的清洗,洗涤剂的清香将少年身上的气息覆盖,萦绕在他鼻尖。
    许景铭目光发沉,不知道为什么纪乔真穿过的衣服,全都和崭新的别无二致,人也像一阵风,来去无痕。
    更不知道纪乔真为什么离开得如此迅速,比当初态度的巨变更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许景铭下意识去找那本和路景相关的相册,好在依然是被尘封的状态,积了不浅的灰,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将它开启。
    他颤抖着把它放进储藏间,依旧无法抚平内心的焦灼,带来哪怕片刻的宁静。
    成姨从花园打理回来,见许景铭已经回家,脸色难看近乎失魂落魄,想起他早上的拜托,神色几分局促。
    许景铭撞上她的视线,沉声质问,眼尾发红:“纪乔真去哪儿了?他去工作了对不对?”
    成姨紧张得身形一抖,不敢直视他,结结巴巴道:“走、走了。”
    许景铭指骨捏得咯噔作响,声线越来越冷,带上愠怒:“我不是说了让你看好他?!”
    成姨颤颤巍巍:“您交代的其他事情我都完成了,但纪先生意愿强烈,我不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成姨也很喜欢纪乔真,礼貌懂事又上进,还经常帮她忙。对于纪乔真临时起意的告别,她也感到意外和心焦,反复劝说很久,都没有收获成效。
    她那个年代的人,一直觉得缘分不可强求,纪乔真执意要走,她也没有理由强留。
    事已至此,一味地职责已经不能让境况扭转,许景铭压着怒意问:“纪乔真有没有说他去了哪里。”
    成姨摇头:“没有。”
    “他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他能去哪。”许景铭迅速抓起外套,大步流星向门口方向走去。
    成姨见他盲目找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有些焦急地道:“您要不要先吃饭?纪先生不会胡来,他能照顾好自己,不会出事,您也会和他好好商量的机会。”
    许景铭置若罔闻,拿起车钥匙就往夕阳中走去。
    成姨看着许景铭修长清瘦的身影,心头涩涩不是滋味:“纪先生临走前留下了云吞面的配方……”
    许景铭低嗤一声,声线极寒:“不是他做的,有什么用。”
    他不知道纪乔真为什么态度转淡,不知道能不能找回他甚至找回他的心,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原谅。
    但他现在就是很想,找他回来。
    许景铭一路压着最高限速,驱车去了《起点》剧组。
    片场拍摄有序进行,戏里戏外的人忙忙碌碌,将近饭点也没有人停下休息。
    这样一个工作氛围浓烈的剧组,理应看到纪乔真的身影。
    可是纪乔真不在,曲向清和助理也不在。
    许景铭隐在角落的阴翳里,喊了一名场务,怕影响纪乔真而没有直接问出他的姓名:“曲导在哪里?”
    场务不知眼前这位是谁,却被他身上带着强烈压迫感的气场震慑,无端地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支支吾吾道:“曲、曲导不在片场,有事离开了,好像是为了男二的选角。”
    许景铭命令:“给我他的电话。”
    场务忙不迭点头,仓皇失措地翻出手机,在通讯录翻了大半天,才想起以他无名小卒的身份,根本没有机会知道曲向清的电话。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去找副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