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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旧喝茶水。
    李老师继续说:“刚才彦予那个对象你也看到了,还不错吧?”
    彦清点头,“看着是很好的姑娘。”
    李老师高兴地附和,“可不是好姑娘嘛,和彦予在大学就处了朋友了,去年毕业就进了一家外贸公司,挺有能力的,大学的时候就是学生会干事,品貌各方面我和你爸爸也都挺满意,和小予俩人的感情也不错,”到此处压低声,“现在的年轻人你是知道的,估摸着早也就有点什么了。前两天小予回来跟我说结婚的事,我们做老人的怎么也说不出个不字来,你说是不是?说完就有点期待地等评价。”
    彦清说:“是好事情。”
    李老师说:“说实话,现在年轻人工作忙生活节奏快,难得毛芳和小予俩人肯早日成家立业过稳当日子,我和你爸爸——特别是你爸爸,心里老高兴了。想想你爸爸的年纪,能不想早点抱上孙子吗?”
    彦清的心猛地缩了下,他没做声。
    李老师快言快语道:“毛芳家没提别的条件,就一条,想让姑娘过门就住上自己的房子,不用一辈子做房奴。人家一片父母的心,我们理解。可是我们家的状况你是知道的,实在买不起婚房了。我和你爸爸的工资加起来按说也不算太少,一个月五千多块,自己花是够了,可是现在的房价,稍微差不多一点的就要个百十来万的。”她摇头。
    彦清还是没接过话头。
    李老师长吁短叹,“我跟小予说,要不行我就把这套房子卖了,凑钱给他们小两口付个首付,以后的贷款就让他两个还去,我们还出去租房子。可是小予不答应啊,他说我们家——我和你爸爸,之前租房子住了好些年,好容易才买的这个房子,好歹算是有了个自己的窝,现在卖了我们这辈子再也买不起房子了,老了老了连个窝都没了。”说着就哽咽起来。
    彦蕴城叹口气,终于开口说:“你跟我受苦了。你也不必这样,我们老虽然老了,还是要讲点脸面的……我就说求人不如求己,大不了我们把这个房子卖了,买个大一点的,和彦予他们挤一挤也能过日子的。”
    李老师偷偷白了他一眼,擦擦眼泪,埋怨说:“说的容易,你看现在年轻人结婚哪有老人一起住的?婆媳关系多难处啊!远的香近的臭,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生活方式,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住不到一起——退一步讲,就算一起,也不能人家一结婚就赖在新房不走啊,那成什么的?小夫妻家的不给人家空间说出去是要给笑话的!再说亲家能同意吗?都是嫁女儿,人家凭什么?”
    一席话说的彦蕴城也有点气了,特别是在不对盘的大儿子面前被抢白,面子上受不了,他把水杯重重一放,道:“结不起那就不要结婚了!我们虽然穷了也还是要讲脸面的!你说了那么多他——可见他是不方便的,还说什么说!”说罢起身走回卧室,啪地关上门。
    李老师一愣,待要吵个究竟想起终究还有个彦清在跟前,还是在这么个关键的时刻,便收拾起一腔怒火,努力挤出个笑道:“你看你爸爸——他更年期长!老头子年纪越大越固执,你别介意啊。”
    彦清本来酝酿着想把自己的处境也稍微谈一谈,他想说他家里的存款都不是他赚的,是陈建林赚了交给他保管,说好听了叫共同财产,而实际上,他们俩又不是夫妻,“共同财产”一词也没有法律效力,他究竟有没有权利动用这笔钱他自己心里也没把握呢——何况他之前已经瞒着陈建林借给彦予那么大一笔钱了,而且开始犯愁彦予的偿还能力了,若陈建林发现了那两百万的事情,他要如何补上那么大一个亏空?
    可是他继母诉了一大堆苦,他父亲因为钱和面子的事情都发怒了,而且话里话外他也听出对自己隐隐的不满。
    他自己的那些苦衷就说不出口了,最后只得说:“我、我会考虑考虑的。”
    李老师大喜过望,忙道:“对对!不是要你一下子就拿出那么大一笔钱来,是要时间考虑,再说你还得和你的那个——小陈吧,商量商量。”
    彦清说:“其实我这些年赚的不多,一个面包店……”
    李老师打断道:“小清啊,要是你就开个面包店,我和你爸爸又哪好意思向你开这个口?卖了你那个店也不值啊。可是你们家小陈不是做大买卖的嘛!我听说他的那个公司专门卖进口轮胎的,喔唷了不得的唷!”
    彦清修正道:“他只是合伙人之一,有点股份……赚的也是辛苦钱,很不容易的。”
    李老师说:“那倒是,现在干啥都不容易,赚的都是辛苦钱,不过他好歹辛苦点还能赚到,不像我们老的,就是再辛苦也赚不出一个房子。”叹气,“小清啊,别怪阿姨多嘴,咱们好歹算是家里人,我这些年看着你也替你担心呢,你和小陈虽然感情好,不过现在男女朋友说分手就分手,多年夫妻说离婚就离婚,一点保障都没有,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和小陈要是有点什么变故,你是不是也该早为自己打算打算?”
    彦清垂着眼没做声。
    李老师察言观色,忙说:“哎呀你看我乌鸦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那是从小的感情,当年一起出国一起回国,这么多年,跟一般人怎么一样,你别多心啊。”
    彦清道:“李老师我知道你的意思。”
    李老师道:“懂就好——”忍不住又多了一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吧。”
    彦蕴城始终不见从卧室出来,看来今天彦清不走他也是不打算出来了。
    彦清也不便久留,起身告辞了。
    他继母热情相送,一个劲叮嘱:“小清啊,有空多来家坐坐,又不是外人,你爸爸嘴上不说,实际上心理是牵挂你的——内个,我刚跟你说的那个事你可得当个事好好商量好好考虑啊。”
    夜晚的空气特别清冽,彦清深呼吸几口,肺里微微刺痛,好像多吃了几个鸭梨一样难受。
    独自走在斑斓夜色中,他脑子里仿佛很冷静,又仿佛很混乱,他不想思考那么多,可是无数的事情好像同时在他体内冲撞。
    他年轻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日子竟然是这样过的,一天又一天,越来越纷繁芜杂,越来越深陷其中。
    生命像树,看似枝繁叶茂;生活像藤,蔓延包裹越勒越紧。
    只要陈安迪在家的晚上,他们家是不看电视的,因为耽误孩子写作业。
    陈安迪有点庞大的身板坐在他房间的书桌前,他有点抓耳挠腮地趴在那里,很显然没做进去。彦清送水果进去看着也觉得可怜,从后面看了一眼是数学作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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