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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更让顾老爷子血压飙升的是,即便这种斗争已经快摆到明面上,顾江阔对外还是以“顾仲鸿的长孙”自居。
偏偏顾老爷子根本没办法否认,因为当初他给顾江阔2%股权的时候,就已经半公布了这件事,早认下了顾江阔就是他的孙子,只是没明确顾江阔是哪个儿子所生的罢了。
顾江阔当初一直不肯承认这层关系,行事也极为低调,所以他回到南洋的前半年,岁月静好,风平浪静。而现在,顾江阔突然大改态度,主动承认他和顾仲鸿之间的关系。
即便顾仲鸿在各种场合明示、暗示,自己不会把遗产留给顾江阔,可坊间依旧流传着“顾家只剩下这么一个继承人、即便现在爷孙俩不和,日后顾家的主人也只能是阿阔少爷”的传言。
自古以来,“皇帝党”和“太子党”总是微妙对立的。
而这“谣言”屡禁不止,且因为顾辛迟迟不肯回来,而愈演愈烈,其背后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自然不言自明。
顾老爷子固然憎恨顾江阔背地里搞的小动作,却也无可奈何——因为顾辛是真的不肯回来,他也不知被什么绊住了脚,流连于外边的花花世界,怎么也不肯回南洋帮忙。
顾老爷子派了几次亲信,前往米国,都没把他给接回来。好说歹说,过年的时候终于回到顾宅,总算是陪他过了个春节,可即便回来,也不愿意跟爷爷交流,没待上几天,就推脱说学校那边没有假期,又匆匆赶了回去。
总之,提起顾辛,顾老爷子也是毫无办法。
不过,更让顾仲鸿忌惮的是,顾江阔似乎还联系上了方家,短短半年时间,顾江阔已经游说了不少股东,乃至一些顾家旁支,如果再得到方家的支持,那么,即便是顾老爷子,也不得不悬心吊胆。
顾仲鸿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信了那泰国大师的话,一时糊涂,把顾江阔认了回来,本以为领回一条会摇尾巴的幼犬,没想到却是只牙尖爪利的狼崽子。
伏在他的卧榻之侧,弓腰塌背,垂尾露齿,随时准备扑上来,亮出利齿,给他致命一击。
即便梦不到亡妻,顾老爷子也睡不着了,可因为心中有鬼,还是挨到天光大亮,才敢跑去家族墓园,站在亡妻方婉的墓碑前,吐露一点心里话:“你是不是故意把阿阔引回来,想图谋我的家产?”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方婉年轻时候的模样,气质温婉,静静地透过时光看着垂垂老矣的顾仲鸿。
仿佛在说:那本来就是我方家的家产,跟你顾仲鸿这小偷有什么关系?
顾仲鸿受不了这样的“对视”,烦躁地低声咆哮起来:“本来就是我挣下的江山!没有我,方家也没有现在的成色!是我的经营,才让它发扬光大!你也别得意,你的好妹妹方婷,并没有接纳阿阔,她恨透了我,恨透了顾家人,别忘了,阿阔身上也流着我的血!怪我心软,没赶尽杀绝,导致现在遗留在方家的股份数目可观,所以,得不到方婷的支持,顾江阔成不了气候。”
“你即便死了,也不想让我好过是不是?你就那么恨我?”顾仲鸿又惧又怒地说,他咳嗽了好几声,惹得守在墓园外的管家和佣人赶过来,却被顾仲鸿挥退。
“没事,你们就留在那里,不要靠近。”
他缓了口气,继续对着墓碑说悄悄话,“可你也要记得,方婉,我们做了一辈子怨偶,活着的时候,是我棋高一着,现在你死了,你的孙儿也不会是他爷爷的对手,我的遗产想要给谁继承,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因为,”顾仲鸿说,“我该收网了,阿阔他们得意不了多久。”
虽然方家的态度一直暧昧,始终没有给顾江阔一句准话,但单单董事会,顾江阔已经游说了将近半数的人,并且利用这一点,获得了几家分公司的管理权。
现在,就算顾老爷子答应他去赌场,顾江阔也没时间去那里浪费时间,如今他即便不去赌场,也有足够多忠心的小弟给他做眼线、听他的指挥。
顾江阔现在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经营公司上。
只是,他和姜糯的事事亲力亲为不一样,他拿到的管理权,只用在人事任命上,却鲜少参与具体的决策。
——顾江阔心知肚明,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专精技术,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才能腾出更多的心力,去做别的事。
不过,顾氏集团内部却悄悄流传起对他“能将将者,为之帅也”的赞扬,反而意外地促使更多摇摆不定的人,慢慢向他靠拢。
可顾江阔是真的精力有限,除了公司事务,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他操心,譬如——
定期的加密远洋电话打过来,顾江阔正用染上些南洋口音的英语同他交流:“那边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对方是热情奔放的美音:“就像从前一样,一切按部就班,我们把亲爱的顾辛少爷照顾得很好。可怜的小少爷,我都不知道他的童年和少年经历那么枯燥而无聊,难怪他现在见到花花世界,就流连忘返呢。”
“他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日后注定要管理庞大的家业,当然被老头子如珠如宝地呵护、栽培。”顾江阔把玩着办公桌上的钢笔,漫不经心地说,“又给你打了一笔钱,不论用什么办法,托住他,至少半年之内,不能让他回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