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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盒子里装的都是她老人家的宝贝, 当初顾旻那块绣着“顾”字的小手帕、她神志清醒时写的遗嘱,都被老人家珍而重之地藏在这方小盒子里。
王老太还是一眼认出了姜糯, 大老远就喊“孙媳妇”,且不由分说地给姜糯塞了一块奶糖。
姜糯看了眼日期, 很欣慰地发现这块大白兔没有过期,便当着姥姥的面,塞进嘴里, 成功把王老太哄得眉开眼笑。
疗养楼的窗边,正好能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顾叔叔恨恨地看着他们, 有气无力地抱怨:“父亲到底在忌惮什么?竟然要好好地把这老傻子送走?”
而楼上一层, 家主的专属疗养室内, 顾仲鸿也挥退医生,独自走到窗边,由上而下,看不清姜糯的脸,却看得出他身形清瘦,体态优雅,皮肤比自家粗黑痴壮的孙子白上两三度,比自家孙子更像体面矜贵的贵公子,分明体型、肤色都相差很多,可两个人在一起,却气场相和,怎么看怎么登对,再加上那老年痴呆的老太太……
奇怪极了,老太太骂护工、骂‘顾旻’、骂佣人,脾气上来的时候,恨不得路过的狗都要骂上两句,她竟然不攻击姜糯!
非但不攻击,还很和蔼好说话,顾江阔、姜糯、王老太的欢声笑语,一直传到楼上来,传到顾仲鸿的耳朵里,合成“阖家欢乐、颐养天年”八个大字。
顾仲鸿莫名有点失落,生出一丝近乎嫉妒的情绪:他一辈子娶了两房太太,情人也有一沓,可子嗣稀薄,除了个体弱多病的儿子、闷声不响跑去米国的孙子,什么都没剩下,他的晚年从来也没体会过这样含饴弄孙的快乐。
顾仲鸿有点恍惚,如果当初,他没有设计害死方婉,会不会多几个像顾江阔这样强壮、有能力的孙子来撑起家业?晚年会不会不再这样寂寞?
可这念头不过一闪而逝。
顾仲鸿按响呼叫铃,见私人医生和佣人一起应声进来,便吩咐:“把阿阔和他……的朋友一起叫到会客室,就说我要见见他们。……算了,我亲自过去吧。”
顾仲鸿突然出现的时候,姜糯嘴里还含着大白兔奶糖,腮帮子鼓鼓的。
之所以想要纡尊降贵地亲自过去见个晚辈,顾仲鸿也是打着“突然袭击”的主意,毕竟他发现顾江阔不简单之后,越深入调查姜氏,也越发觉姜氏集团这位年轻的总裁,更不简单,顾老爷子怀疑,阿阔之所以对姜糯一往情深,连之前他精心准备的那些漂亮男模、男明星都不假辞色,就是因为姜糯本人肯定有些可利用的本事。
财力自不必说,就怕他也一样的精明强干,成为阿阔有力的助力和军师。
然而,突然袭击之下,并没有见到专精覃思、澄思渺虑的年轻阴谋家或是青年霸总,而是个……呃,穿白T恤、牛仔裤、腮帮子鼓鼓,像某种啮齿类毛绒动物的俊秀青年。
顾仲鸿:“……”
姜糯:“……”
姜糯费力地咀嚼,试图把大白兔奶糖咽下去,可惜糖块太大,还有点黏牙,当着姥姥的面也不好吐出来,只能尴尬地问好:“顾老董事长,您好。”
顾仲鸿:“……你好。”
这时候,顾江阔紧着上前一步,有意无意挡住姜糯,好像生怕顾仲鸿生吃了他的小男友,“爷爷,您怎么来了?”
“给你姥姥践行。”顾仲鸿这样说着,眼睛却一直看顾江阔身后的姜糯,“她好歹在顾家住了这么久,又对你有养育之恩,就是我们顾家的恩人,现在要走,合该亲自送一送。阿阔,怎么不跟我介绍你的朋友?”
顾江阔这才让开一点,干巴巴地说:“姜糯,我男朋友,之前跟您介绍过。”
“之前没仔细看过,也没仔细了解,并不知道姜总的厉害。”顾仲鸿轻言细语地说。
两人都意识到老爷子语气里的敲打,不由得悄悄对视一眼,姜糯从容笑道:“哪有什么厉害的,我年轻,勉强经营一家小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跟老爷子这样的前辈学习。”
顾仲鸿笑起来,却没再就这话头往下聊,而是当着姜糯的面,对顾江阔说:“阿阔,把姥姥送走之后,你多陪我几天,就不要去赌场了。”
“!”
顾江阔心下一动,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回华国的这几天,南洋一定发生了什么超出他控制的事,会是什么呢?
赌场的布局、空头机构、他暗中联络的董事会成员、股东、方家,还是……那1.6亿资金的去向?
这些念头过电影似的匆匆闪过,他需要准备判断,在短时间内给出合理的反应,可这难发得太仓促,他又毫无头绪,顾江阔头脑飞速运转的时候,听到姜糯很自然地接过话题,他甜甜地叫了声“爷爷”,抱怨似的说:“我也劝过阿阔哥,不让他再碰赌桌,就算赚了金山银山又怎么样,赌瘾难戒,还是爷爷高瞻远瞩。”
“阿阔能靠着赌博赚金山银山?”顾老爷子浑浊的老眼里闪过精光,试探意味明显。
姜糯猜到自己八成是赌对了。
可他也不敢把话说死,笑吟吟地摇摇头,狡猾地说:“顾老董事长不就是靠着经营赌场,赚下偌大家业吗?”
顾仲鸿还要再问,姜糯抢答:“我和阿阔哥虽然交好,可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也不会过多过问,老爷子您放心。”
顾仲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