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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知道,”顾江阔无所谓道,“你的身家近年来一直稳居亚洲富豪榜前十。”而且据他所知,这还只是能够登记在册的身价,还有相当一部分不方便被统计的财富。
2%看起来不多,实际上却是一笔普通人,乃至普通企业家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可顾江阔轻描淡写道:“钱这种东西,够花就行,您应该最清楚,当钱多到一定程度,它不过就是个数字。国内我名下还有一家公司,它实际控股了一家上市公司,单靠这一样,就足够我好吃懒做,吃喝嫖赌一辈子,您觉得我缺钱吗?”
顾仲鸿:“……”
顾仲鸿一辈子都信仰‘有钱能使鬼推磨’,可偏偏在自己的亲孙子面前遭遇滑铁卢,被顾江阔怼得哑口无言。
是啊,阿阔根本不缺钱。
就在顾老爷子无计可施的时候,顾江阔却晓之以情地说:“爷爷,你不会以为我跟你回来,只是为了钱吧?”
顾仲鸿:“……”
顾江阔:“我不知道我父亲和你之间有什么龃龉,导致这么多年没见面,可他生前没说过你一句坏话,是他嘱咐我,如果有朝一日还能找到爷爷,让我替他尽孝。”
顾老爷子一怔,脱口而出:“不可能。”
顾江阔心道:当然不可能,我爸亲口告诉我,我爷爷是个老混蛋,千万不能认他。
顾江阔:“信不信由你,我来南洋陪了你这么久,也算是完成我父亲的遗愿了。”
顾老爷子却久久地陷入沉默,司机还在默默地开着车,低调的劳斯莱斯行驶在缓慢有序的车流中,绕过成排的组屋和林立的商场,往顾氏集团的总部驶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老爷子缓缓开口:“阿旻他,真这么说?”
顾江阔疑惑地望过去,发现这老东西似乎动了真情实感,浑浊的老眼竟有些湿润。也许,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心软,更何况,他们毕竟父子一场,哪里能全是仇怨呢?就算夫妻感情不和,父子之间十几年相伴,也总有几次温情时刻吧?
不知道顾老爷子是想起了哪些事,以至于感动了自己,此刻像是生出了悔意。
可是,错事做过就是做过,并不能因为作恶者的忏悔,就一笔勾销。
顾江阔知道‘谎话说多错多’的道理,并不去渲染气氛,只是淡淡地点头:“是啊。”
顾老爷子追问:“他还说什么了?”
“不记得了。”顾江阔说,“他都死了五六年了。”
“是……死于车祸。”顾老爷子轻声说。
“对,疲劳驾驶,”顾江阔说,“我爸加班一整夜没合眼,但第二天还是准时出门,顺便送我妈上班,那是辆二手骐达,不费油,比打车便宜,比公交快。其实他们收入还不错,但房贷,我上学都是压力,所以习惯了省吃俭用,说白了就是普通人为了钱疲于奔命。”
顾老爷子再次陷入沉默。
顾旻小时候虽然没得到过多少父爱,但也是前呼后拥的大少爷。顾仲鸿原本以为他是死于意外,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缘故。
怎么能不令他唏嘘。
顾江阔才懒得理会他的低落情绪——自己都回来这么久了,老头子也没问过父亲一句,若不是正好提起,或许老爷子一辈子都不会关心那个死去的儿子。
“所以说,”顾江阔,“我陪你这么久,也算是完成了我父亲的遗愿,就当免费陪你,股份的事,不用勉强,我明天就回燕林,我媳妇还在家里等我呢。”
顾仲鸿:“!”
怎么就说到回燕林了?
顾老爷子忙道:“阿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
顾江阔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
爷孙俩各怀心思,都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那2%的股份,既然已经提出来,今天就必须做出个了断。
而顾老爷子自然不会放这一味“安眠药”回去,到了他这把年纪,没什么比他的健康更重要,钱财反而成了身外之物。
不出所料,顾老爷子在这场漫长的对峙中,首先败下阵来,“答应你的股份,爷爷不会食言,本来今天就是去办理过户手续,这会儿律师已经在等了。至于宴会,既然你不喜欢,爷爷不会逼你。”
艰难地说完这番话,顾老爷子才敢抬眼去看顾江阔,却不经意撞上自家孙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浓眉高鼻,五官深刻,肤色略深的皮肤明明有着年轻人特有的紧绷细致,却显出一种张扬的粗糙,糅杂出很man很有侵略性的气质。
就像是已经长成、年轻力壮的雄狮,这让顾仲鸿这位“老狮王”浑身一凛,本能地生出忌惮之心。
然而,这种威胁也不过一闪而逝,紧接着他就看到顾江阔憨厚一笑,说:“谢谢爷爷。”
顾仲鸿:“……嗯。”
顾氏集团的股权转让并非简简单单签个字,盖个章就可以,它涉及到庞大的资金、纷繁的子公司,和复杂的流程,最快也需要一两个星期。
到这种时候,口口声声说‘替父亲尽孝’的顾江阔,便没那么云淡风轻,几乎每个环节都要亲力亲为地跟着,完全不给顾仲鸿反悔的机会。
偏偏经过从前在姜氏的历练,顾江阔什么都懂一点,以至于顾老爷子也没有留一手藏猫腻的可能。
顾江阔有自己的打算,等股权到手之后,他就不可能一直留在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