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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相睿说上两句话的,只有杨一围。他发现相睿回他的消息的频率越来越低,常常一两天也没有个回复,这让杨一围开始担忧起来,他联系不上相睿只好去问何清,「相睿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何清让他放宽心,老板没有出车祸之类的意外,单纯的因为忙而已。
杨一围才稍稍宽心。
今天大年三十儿,程毅带夏卓屿回老家了。他一个人留在相睿这边,爸妈没有将他离婚的消息告诉亲戚们,所以只当他去了婆家过年。
去年这时候,相睿领他回了老宅,郁女士和相先生给了他很大的红包,他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加起来只不过是这个红包的零头,这个钱一部分给了爸妈,另一部分在养相睿的时候花光了,金贵的alpha既能吃又要吃的好,他的厨艺不怎么样,但菜都是好的。睡不了硬床棉被就换成真丝蚕被,老式的电视杂音听得耳朵疼换成了液晶哈曼,木质的沙发也因为相睿揉了两回腰被他换成了布艺软沙发。
不知不觉,杨一围已经回忆了大半天。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他打开门,看到的竟然是相睿的爷爷。
「爷爷……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宴江生带着慈祥的笑容说「孙孙说你一个人在家,来找你过年。」给杨一围看了眼手上大大的食盒,杨一围伸手要接,宴江生说「有点沉,两只手拿。」
杨一围接过后发现确实很沉,爷爷居然就这么轻松地拎上来了。
「小孙孙该锻炼了。」宴江生拍拍杨一围无缚鸡之力的胳膊,杨一围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一个年轻人还没爷爷的力气大。相家人的体格都是从宴爷爷那里继承来的,天生的大骨架,即使清瘦也比一般人宽阔的肩膀,一时间让杨一围晃了神。
「看看都有什么,摆出来吧。」宴江生一边脱去大衣挂起来一边说,往洗手间走去先洗洗手,等他洗完手出来,杨一围已经把菜品全都摆好,正在拆保温用的锡纸,从锡纸里钻出来的香味让杨一围吞了好几次口水,八个菜一个汤。
「都是相佑自己做的,尝尝味道怎样。」宴江生已经七十多了,可看起来跟五十出头差不多,只有手上的褶皱在诉说着他的真实年龄。
听到相佑的名字,杨一围明显拘谨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跟相睿已经离婚了,管相佑叫爸不太合适,叫叔叔又显尴尬,一时间舔嘴挠头小动作不断。
宴江生看出来杨一围的拘谨,内里笑他真的面薄,说「你叔叔和阿姨也知道你一个人过年,本来想跟我一起来的,我让他们待在家里了。」
杨一围嘴笨说不出「让你们费心了」这种话,宴江生明白杨一围不知如何表达,于是自顾自说起了他们离婚的事情。
「离婚的事情,你们想清楚就好,不必背上太多的心理负担。感情不会因为叫叔叔阿姨就消失了,我们都很喜欢你的,不要因为离婚了就不理我们了,知道了吗小孙孙。」
宴江生叫相睿孙孙,叫他小孙孙,里面的亲昵不言而喻,杨一围眼睛有些湿润,用手揉了一下,笑着说「知道了。」
晚上他们边吃边看节目,看到节目里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问宴江生「爷爷,奶奶是位怎样的人?」
宴江生没想到杨一围会问这个问题,他也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起过他的爱人,放下筷子喝了口汤才慢慢说「是个嚣张跋扈,心思深重的丫头。」
「嗯?」这听起来有点不像是好话。
「你奶奶她呀…… 」宴江生顿了一顿接着说「是个狠心的人。」他在病床前哭着让相凤山再坚持坚持,说了相凤山最想听的话,相凤山却说她得到过他,足矣,死而无憾。「人啊,还是要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莫要因为隐而不言,后悔终生。」
宴江生毕竟上了年纪,晚饭没有吃多少,也到了要睡觉的点儿,在沙发上打起了盹儿,杨一围换好主卧的床铺,轻声叫醒宴江生,「爷爷,你去房间里睡吧,就不回去了。」
宴江生实在困乏了,没有推辞,说明天要给小孙孙包个大红包。
家里有另一个人,即使没有坐在身边,杨一围也觉得心里踏实,他坐回去继续吃吃喝喝,时不时想起爷爷说的那句话,他现在内心什么想法都没有,面对相睿三不五时的挑逗,偶尔会脸红,但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
跨年的钟声响起。
他给相睿发了短信,回复倒是很快,「新年快乐,别忘了替我给老胡他们发压岁钱,我会记得想你的。」短短一句话,是相睿的语气,这才让他彻底放松下来。
如果说一定要有什么想法的话,他觉得现在就很好,不想做任何的改变。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夏天了,相睿离开这里有半年的时间。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比如程毅和夏卓屿已经要结婚了,案子也快进入公审阶段,吕逸文也找上门来,说他想在苏哲的事情上帮帮忙。
夏卓屿终于放下内心的防备,才让两人之间终于没了隔阂。某天晚上,他们几个人一起聚餐,杨一围承受不住夏卓屿哀怨的眼刀子,还是出卖了程毅,趁他不在时问夏卓屿「你们去过山上的观景台吗?」
「去过。」
「那你没看见程毅在上面写了什么吗?」
「没有。」
芳姐插进来,好奇地问「写了什么?!」
「还能写什么,两个人的名字,用心框在一起。」杨一围凭空画心,示意结构。
「咦,」芳姐非常嫌弃,「他是小学生吗?还玩儿这个。」
「他那会也就差不多小学生的年纪吧。」杨一围想了想,确实差不多小学初中的年纪,还用涂改液画的,不知道后面有没有去改成用刀刻。「你改天去看看吧。」再不看,他估计夏卓屿怕是要误会到底了。
之后夏卓屿自己悄悄上了山,在上次程毅阻止他的地方往后寻了寻,很轻易地看到了程毅歪歪扭扭的字,如杨一围说的一颗心框住了两个人的名字。说不上高兴,倒是叹气叹了好几天,程毅整天问他怎么了,他看着程毅的脸,又是叹气。这么丢人的事情,怎么好意思张口呢。
吕逸文年后第一次来,在隔壁敲了半天的门,杨一围意识到有人在敲自家的门赶紧去开,邀请吕逸文进来,吕逸文说明来意,他也可以提交吕逸文伤人的证据,但具体的事情需要和杨一围的律师来谈。
后面来了几次,吕逸文带着律师和相睿的律师在杨一围家进行沟通。
今天吕逸文来,却是一个人。他来告诉杨一围,他家与夏家签了谅解书。刚转过身准备上台阶,看到了杨一围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一头扎眼的白发,那人手里握着一直白色的玩偶,对着门轻轻说道「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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