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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们至死都不能接受的东西。
如若小姐当年没有出事,如今小姐也应该是这副明媚的模样吧。
于是,青鸾认真点了点头:“很像!”
梁鹂轻声笑了一声,轻怨着:“青鸾就是无趣。”她语气很软,一点都听不出来是在埋怨人。
青鸾心软的一塌糊涂,偷偷勾了勾嘴角。
小姐是她和红鹦在这世间最怕的人,也是最爱最想保护的人。
青鸾上前,将一旁的酒盏扶正,低下声音:“小姐,殷予怀已经入住了,一切如小姐所料。我们派去监视的人说,殷予怀此次出行,只带了一个随从,还有...”青鸾哽了一下,梁鹂撑着头:“嗯?”
青鸾缓缓说道:“还...带了一棵桃花树,已经被栽种到他从前的府邸中了。”
梁鹂轻轻点头:“这样...”
随后便不再说话,柔软的手轻轻地划过桌面上的长痕,眼眸温柔地望着盛满酒的酒盏。梁鹂轻声呢喃了一声:“...殿下。”
随后便轻笑着,闭上了眼眸。
殷予怀。
幽州可不同汴京,幽州是她梁鹂的天下,从殷予怀踏入幽州的第一刻起,他所有的行踪、动作,暗中都会有人监视和记录,然后再逐一上报给她。
想到明日,梁鹂温柔地笑了笑。
“终于要见面了呢,殿下。”
从眉眼到嘴角,她温柔得,恍若死在那场大火之中的霜鹂。
*
殷予怀决定去幽州,并非一时兴起。
从和书青打下那个赌之时,殷予怀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输。
赢了书青又如何,在废院那场通天的大火之中,他已经,输得什么都不剩了。
但即使如此,殷予怀还是应下了书青的赌。
作为大殷的储君,有些事情,有些责任,是他无法逃脱且无可避免的。
他得用这半年,用他的离开,为他的离开,为大殷铺好后面的路。
待到这一切做完,殷予怀勾起浅浅的一个笑。
他便能...去见他的鹂鹂了。
废院的半年,让他在这半年中所做的一切,都变得十分顺利。
而在与书青打赌的半年中,殷予怀安排好了一切。
半年之后,赌约结束,他便是要做最后一件事情。
去幽州。
*
在出发之前,殷予怀去了一趟废院。
说也神奇,一场大火,废院几乎全部化为废墟,唯有院角的一棵树,勉强留了下来。
殷予怀走近,平静地看着这棵树。
这是,鹂鹂当时救活的那棵桃花树。
一瞬间,他仿佛又看见,鹂鹂跪在地上,轻轻拨开树上的积雪,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转过身,弯着眸冲他笑笑。
陡然想起,从前的一幕幕时,殷予怀并没有多惊讶。
在这半年中,无论有意或者无意,逃避或者面对。那些回忆,都在他脑海中放映了无数次。他记得他对她的每一个谎,也记得她最后轻笑着转身离开。
记忆的最后,总是那场通天的大火。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见那场大火,鹂鹂留给他的,只是满地的废墟和一具残|破的身体。
殷予怀手指静静地拂去桃树上的雪,冬日严寒,这棵树,眼见着就又要死了。
这一次,鹂鹂不在了,没有人可以救活这棵树了。
寻来宫中擅长治树的宫人杨三,宫人也只是叹气着摇了摇头:“殿下,树不比人,医不好了。”
殷予怀没有强求,只是看着这如他一般同样苟延残喘于这世间的树,轻声说了一句:“那可有法子,再让它活些时日。”随后顿了一下,继续道:“三个月便好。”
宫人杨三犹豫许久,说可以试试。
殷予怀便在废院中等了宫人杨三一夜,在天刚刚破晓的时候,宫人抹着汗跑过来,口中满是哈出的白气:“殿下,有法子了...”
不知为何,殷予怀心中松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殷予怀才明白。
只是因为这棵树,是鹂鹂和他在人世的唯一羁绊,他实在不想看见树在他之前枯死。
不需要枯木逢春,只是...再陪他三月吧。
从前他答应了鹂鹂,如若有时间,要带她去幽州看看。
鹂鹂他已经带不走了,便带着这棵树,一同去幽州吧。
他会替鹂鹂,好好地看看幽州的一切。
然后,他便该去陪她了。
*
出发去幽州时,书青前来送行。
前些日子,书青听从殷予怀吩咐,在朝中制造出了一些事情,便需要一位官员去幽州处理相关的事物。幽州不同于其他地方,幽州王的势力是皇帝都需要忌惮三分的。若是普通官员去,明面上去,如何都讨不得好。
于是,这个任务便顺殷予怀心意地到了他的手中。
上面的诏书暗中下了,殷予怀这一趟去得“理所当然”。
书青没有再同从前一般说什么,只是看了眼殷予怀身后的树,悲伤到极致,竟然有些发笑:“堂堂的太子殿下,重回居住了十二年的幽州,便只带一棵...树?”
殷予怀眼眸淡淡的:“不是,还带了一个人。”
书青抬头,就看见殷予怀望向了船那边的方向,那边恭恭敬敬站着一个宫人。
书青:“宫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