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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讶道:“你怎么又来了?”
    态度还有些不耐。
    张良栋强颜欢笑道:“陛下,臣是来教您读书的。”
    “读书?!”天子眼睛猛地瞪大,排斥的神色毫不遮掩,“朕不喜欢读书,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
    张良栋没有想到天子竟然会是这个表现,一时失望至极,又有些手足无措,“陛下,闻公既然没有限制您读书识字,您自当努力啊!您身为天子,只有读书明智才能治理天下,老臣虽不才,但也会尽心尽力辅佐您的。”
    天子被他说得烦不胜烦,最后直接蒙起被子遮住了耳朵。
    有弟子看不过去,“老师为了教您读书,已经在门外站了一上午,您怎么——”
    “莫要多说,” 张良栋打断了弟子的话,神色和蔼地对着天子道,“天子还没用膳吧,您吃饭的时候,老臣给您念念书如何?”
    天子不知道张良栋得不得元里看重,也不敢彻底给张良栋没脸,就当做没有这人一样,吃饭时令漂亮的女奴在旁服侍,又在吃完饭后玩起了蛐蛐,还准备招歌舞来看。
    张良栋在旁念书念得口干舌燥,他咽咽口水,哑声劝天子抛下这些玩乐好好读书。
    他不让天子玩,天子非要玩,还将他的劝告视作无物。等这一天结束后,张良栋只觉得身心疲惫,回到府后就唉声叹气不断。
    次日,他又带着弟子来了。
    这一来,就连续来了七八日。
    越是教导天子,张良栋心中越是冰冷。
    天子极其不喜欢读书写字,他教他的,天子玩天子的。他对天子的恭敬让天子不再顾忌他,行事越发荒唐,这些天过去,天子竟然连只言片语也没学到。
    张良栋的弟子都是天资出众之辈,所接触的子弟也都才华横溢。他从来不知道教导一个人怎么会如此艰难,往往他刚跟天子教了几个字,次日天子便能忘了个干干净净。
    张良栋越来越累,有时候给天子上课,他好像成了个木头,只有嘴巴张张合合,木讷地念着书上的东西。
    又过两日,张良栋的弟子忽然惊慌失措地跟张良栋道:“老师,我们在并州的官职都已被别人顶替了!”
    张良栋僵硬的脑子过了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他沉默片刻道:“那本来就是闻公授予的官职,拿走也好,我是北周臣子,不应该是闻臣。”
    “可是……”弟子咬着牙,“和我们关系亲密的部下和其他官员……都被罢免了。”
    张良栋心中一痛,顿时剧烈咳嗽了起来。等好了后,他仓促地道:“只要天子能好,这些东西不要也罢。”
    弟子们彼此对视一眼,脸上茫然没底。
    他们老师为了天子走到这一步,真的值得吗?
    如此顽劣愚笨的天子,当真能成为明君吗?
    然而他们官位被夺只是个开始,很快,张良栋及其和他弟子们的家眷便从并州送来了信,声称那些因被张良栋牵连而遭闻公冷落罢官的人日日来门前撒泼哭喊,闹得他们无法在原地住下去了。
    张良栋的家眷也说他们从刺史府中搬了出来。
    这些臣子所住的地方,都是元里特意安排给部下的福利。新官上任,张良栋的家眷确实要从刺史府中搬出,但元里和相鸿云都没有要求其搬出,是张良栋的家眷自己觉得羞耻,主动离开了刺史府。
    元里并没有将事情做得很绝,也没有气量小到去逼迫旧臣的家小,因此哪怕张良栋等人被罢官,元里也没从他们家眷手中要回住处房屋,任由他们的家眷继续住着。
    这些跟随张良栋的人,本也多是忠君之人,是不赞同元里登基的一批人。但如今被夺了权力、被闻公冷落得真正品尝到苦果后,最先后悔改变态度的也是他们。
    其中不少人经过这些日子的落差,甚至已经对张良栋产生了恨意。
    他们无法来到元里面前哭诉求饶,只能将怒火后悔都宣泄在了张良栋及其弟子们的身上,闹得其家宅不宁。
    张良栋看完信,愣愣地坐在了地上。
    他终于对自己产生了一些怀疑,我做错了吗?
    我忠君做错了吗?我坚守北周天下做错了吗?
    为何这些人明明也觉得闻公不该改朝换代,现在又后悔了?
    难道这个北周天下,真的就眼睁睁地看着其覆灭吗?
    张良栋难得迷惘了。
    他一共带了五个弟子前来,得知并州发生的事情后,个弟子匆匆回去并州安置家眷。只留下张良栋带着两个弟子还在坚持教导天子,想要将天子掰上正途。
    这一次,张良栋又在天子耳边老生常谈,劝说天子好好读书,让天子坐稳皇位不要禅让等等大道理,还说了闻公对天子的威胁。
    见天子毫不在意,还在和侍女戏玩时,张良栋忽然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他重重一拍桌子,痛心疾首地道:“陛下!天下如今正需要您的时候,您怎能如此荒废时日,难道您真想让他人将您的江山夺走吗?!”
    天子本就不耐,这次立即不悦了,“嘭”的一下推翻了桌子,把手里的蛐蛐都扔在了张良栋身上,怒道:“朕要玩什么你都不让朕玩,你是天子还是朕是天子?你在朕耳朵边念经似的念了一天又一天,已经让朕烦不胜烦了,皇考在时都没管过朕,陈王也没这么折磨朕,你凭什么管朕玩乐?!”
    张良栋被劈头盖脸扔了满脸蛐蛐,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天子,“陛下,老臣是一心为您,一心为北周啊!”
    “朕都说了,朕不要做这个天子!谁爱做谁做,反正朕不要处理政务,也不要日日早起晚睡读书写字!”
    天子烦躁地又摔了一个瓦罐在张良栋身边,碎瓦崩起,在张良栋的额头上划出一道伤口,鲜血顿时就流了张良栋一脸。弟子们惊呼一声,忙上前挡住张良栋,怒视着天子。
    天子看见张良栋伤了之后本也开始心虚,但被弟子们怒视后,他愤怒蹭地一下更盛,“你这老家伙着实惹人厌烦!朕都说了闻公对朕很好,你却一直在朕耳边说闻公的坏话,可惜闻公还跟朕夸你是当世大儒才华出众呢!朕只觉得你品行不佳,才华也不好,在朕耳边念了这么多天,说了那么多大道理,朕却没记住一个,还让朕听到你的声音就心烦,你赶紧滚吧,不要再过来让朕生气了!”
    说完,天子直接喊人把张良栋等人带走。
    仆人上前,直接挟制住张良栋和他的弟子,强硬地将其“请”出了门。
    张良栋的眼睛被鲜血糊住,他被弟子扶住,额头伤口阵阵抽疼,都比不过心中的苍凉。
    天子……天子怎么是这个样子。
    他真的做错了吗?
    张良栋被弟子们扶回住处,此时天色已晚,路上只有寥寥百姓急着回家。
    张良栋茫然地看着这些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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