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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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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在幽州安稳的环境中待的久了,他都忘了幽州之外有多么乱了。
    太平盛世都有饿死的人,何况乱世之中呢?
    杨忠发走到元里身侧,担忧地道:“元大人?”
    元里还是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自嘲着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一步。
    这些诸侯喊着为天下而起兵,却只是龟缩一角抢夺百姓活下去的粮食来吃喝玩乐。
    说他们是义军,可却像是白米众这般的起义军。
    不顾百姓生死,只顾自己醉生梦死。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受人追捧的诸侯。
    而他元里,要给这样的人当臣子吗?
    元里有些讥讽地想。
    他凭什么要给这些人当臣子?
    “一代名臣”,他到底要成为谁的臣子。
    洛阳城中听不到什么人声。
    满打满算,元里才离开洛阳不过四年而已。十八岁那年离开,二十二岁这年回来。可洛阳城中却变了一个大样。
    繁华的洛阳城变成了一座废城。
    残垣断壁,大路满是废墟和腐烂的尸体,空无一个活人。
    战火让这座古老的城池变得半死不活,入眼之中随处都有损坏焚烧的痕迹,腥臭弥漫,还有许多角落里正冒着火烧浓烟。
    短短四年而已,洛阳城凄惨的模样让众人震惊不已,甚至不敢置信。
    “这可是洛阳,是帝都,”郑荣看着入目的惨状,喃喃,“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破败,残缺,如枯朽腐木。
    难以想象这是北周绵延三百年的国都。
    吕鹤也是又惊又怒,“我北周京师怎变成这般模样!”
    元里却很冷静,甚至有些不太正常的冷静。他一寸寸地从左看到右,将这些惨状全部纳入眼里。
    越看,他的神情越是冰冷,眼神更是晦暗。
    心中的躁动却是越来越难以压抑。
    他们在断瓦残垣中一点点走过,往日里高大的城墙变得荒凉败落,人来人往的街道渺无人迹。路边的民房中漆黑,没有人声,门也是大开。
    洛阳原本有百万民众,如今要么逃了,要么死了,还有的则被李立征兵进了军队……匆匆一看,所剩之人竟然只有寥寥几万。
    百万人只变成了几万人,这是个多么可怕又残酷的对比。
    元里的鼻尖有各种各样烧焦、腥臭的刺鼻味道萦绕,污水、尸体、残肢……一样一样都在重重敲打着他的心。
    邬恺也曾在洛阳居住过一段时间,他的眼睛都红了。
    走着走着,就听到一处嘈杂声音。元里回过神,率先快步走了过去,拐过弯一看,就见到两个士卒正在强行拖拽一个妇人,嘴里正说着污言秽语。
    妇人哭嚎着,面上摸着黑灰,但仍然能看出清秀的面容。
    她的丈夫死在了房门边,只留下幼小的孩童紧紧抓着门框望着母亲张着嘴流泪,“娘……”
    犹如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元里只觉得一股怒火从所未有的剧烈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炙热的疼,他定定地看着那两个士卒,眼里的火破开凝重,一字一顿地道:“邬恺,去杀了那两个士兵。”
    邬恺立刻应了一声,挥着大刀就要走过去。吕鹤急忙拦住,匪夷所思地看向元里,“元大人,你看不出这是谁的军队吗?”
    “我看的出来,”元里神色冷酷,“这个洛阳城里除了陈王的军队还能有谁的军队?”
    “既然知道,你还何必这么做,”吕鹤当真是不解,甚至觉得有些荒唐,“你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和陈王起冲突。”
    元里短促地笑了一下,“小事?”
    吕鹤恍然大悟地劝道:“也是,你以前也没带过兵,不知道军队的规矩。经过数月行军的士卒们一定要有能让他们发泄的时候,不只要有金银财宝,也要有女人,这些都是能让他们安分的战利品。只有他们发泄完了,才能安稳。”
    说着,吕鹤低声道:“不然,是会发生兵变的。”
    一股黑压压的气压在元里的心头,元里呼出一口炙热的气,他张张嘴,有些嘲弄地道:“你与陈王的军队都会如此?”
    吕鹤理所当然地道:“天底下谁的军队不如此?”
    元里直接笑了出声。
    元里可以用严厉的军法和丰厚的待遇与军饷拘束士兵们的行为,让他们不抢掠百姓,不践踏农田,但显然,别人不会跟他一样费这么多的心思和财力去管束军队。
    他们不在乎士兵想做什么,会做什么。兵灾便是由这些人带起,他们的士兵打仗就只是为了劫掠,为了战利品。
    说什么为国为民,为了天下大义,为了百姓生死,最终却比蝗虫还要贪婪,而百姓,也都是被他们害死。
    天子并不在乎百姓,只想要去富庶之地生活。
    百官并不在乎百姓,他们只在乎士人的名节和手中的权力。
    而这些诸侯呢?名士呢?闻名天下的人呢?
    他们的仁义虚伪得浮于表面,他们是野心家,政治家,却没有一个是慈善家。
    慈善家无法在乱世活下来。
    百姓只是他们口中的筏子,他们口中时时刻刻挂着百姓,挂着天下,但所做的事情却是踩着百姓的骸骨,用贪婪的欲望去揽尽天底下一切可收为己有的东西。
    统治者不会共情百姓。
    没有人愿意低下头,弯下腰,真真正正地去看地上爬行的蚂蚁,去看看乱世中的百姓有多么艰苦。
    士人如此,豪强门阀如此,天子如此。
    察举制垄断了普通百姓当官的机会,垄断了学术,百姓生出来永远都是百姓,蝼蚁的子子孙孙也永远都是蝼蚁,没有翻身的机会。
    谁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没有人愿意给。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人愿意去打破这种垄断。没有士人愿意将资源从上往下的倾泻。
    元里心里的火烧得越来越旺。
    他忽然收起了笑,冷冷地看着那些欺辱妇人的士卒,“邬恺,杀了他们。”
    邬恺推开吕鹤,拔着大刀上前。正拽着妇人的两个士卒被寒光刺了下眼,他们惊恐地看了过来,“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我们是陈王的军队!”
    邬恺不发一言,直接砍断了两个人的脑袋。
    脑袋在地上滚了滚,鲜血喷出,妇人惊惧的喊声划破天际。
    孩童也被吓得哇哇大哭,腿软的妇人挨着墙爬过去抱着孩子,战战兢兢满是惊恐地看着邬恺。
    元里走过去,那妇人又惶恐地转过来看着他。
    元里下意识笑了笑,伸手想要摸摸那孩子的头发。
    但妇人却护住了孩子,将孩子的脑袋紧紧压在怀里,惊惧地看着元里,万分排斥元里靠近的手。
    她看元里的眼神,和看刚刚那两个试图对她施暴的士卒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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