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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玉容见此吓了一跳,不敢再惹钟知春生气,更遑论再在祁有岁这个问题上和他争吵。
    他只能好声好气地劝他躺下,等对方的心率逐渐平缓下来之后,才借着和医生交谈的由头,走出了病房,独自站在外头吸烟。
    他本来也不爱抽烟,好不容易在外面找了一个允许抽烟的地方,却发现自己忘记带打火机了,不由得烦躁地轻啧一声。
    钟玉容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医院里有卖打火器的,唇里叼着烟,低头给助理发消息,正准备让助理送过来,余光倏然一亮,暖黄的火光自一截白皙的手腕旁亮了起来,星星点点的燃烧着。
    钟玉容一愣,保持着那个姿势,让祁轻筠给自己点上烟,许久,才缓缓地抬起头:
    “.......”
    “心情不好啊。”祁轻筠掌心护着明灭的火苗,看了他一眼,顺后给钟玉容点上了烟。
    “嗯。”钟玉容掀起眼皮,敷衍地应了一声:
    “我这里有烟,要抽吗?”
    祁轻筠立刻回绝:“我不抽。”
    钟雪尽不喜欢他身上有烟味和酒味,所以他已经戒烟很久了。
    钟玉容闻言顿了顿,也没说什么,更没有多问。祁轻筠笑了笑,和心照不宣的钟玉容一起靠在墙边,支起一条腿,并肩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凝,似混着凝滞的胶水般,呼入肺中时,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心头似乎沉沉的,像压着一块大石。
    祁轻筠沉默片刻,骨节分明仿佛艺术品般线条流畅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手中的zippo,忽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径直在安静的气氛中,撕出一条口子来。
    钟玉容指尖夹着烟吐出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他。
    祁轻筠也转过头,和他对视,随即慢声问:
    “爸是什么病?”
    “冠心病,拖太久了,加上一些其他的老病症,现在综合在一起,情况比较比一般的冠心病要复杂很多。况且他现在年纪已经上来了,身体的各脏器功能都一直在衰退,血管和中枢神经处都有病变,国内还没有足够的医疗力量能给他做冠状动脉搭桥手术,否则可能会留下极其严重的并发症。”
    钟玉容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烦躁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自从雪尽和妈都死后,他好像也不太爱惜自己的身体,生了病也不和我说,非要硬撑着去公司处理事情。最近估计是觉得身体不太行了,估摸着剩下没几年,又看着我四十了还一直没孩子,才着急忙慌地想要培养有岁,好让他早点进钟氏帮我。”
    “.........”祁轻筠沉默了一瞬,片刻后才想起来岔开话题:
    “那现在是保守治疗吗?”
    “嗯,现在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爸那个性子,没亲眼看着钟氏有下一任合适的掌舵人之前,还没那么容易咽气。”
    钟玉容开玩笑般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缓和气氛,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祁轻筠,片刻后看着祁轻筠凝重的神色,耸了耸肩膀,像是有些无可奈何:
    “所以,有岁那件事,现在真不是我能决定的,还是得让老头子松口。”
    “否则,我要是公然忤逆他,他一旦被我气出来个好歹,那时候我妈在九泉底下,都得跳出来揍我这个不孝子。”
    “.........知道了。”
    祁轻筠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转身朝病房走去,丢下一句话:
    “你现在身份尴尬,还是我亲自和他说吧。”
    “唉,你.......”
    钟玉容看着祁轻筠紧绷的侧脸,欲言又止:
    “可是........”
    “我作为有岁的父亲,比爸更有资格管教有岁。”
    祁轻筠轻描淡写地开了口,但语气却不容置疑,看着钟玉容的神情沉沉:
    “以前是我没有回来,现在我既然回来了,那有岁就得归我这个父亲管,谁也不能强迫他。”
    ........
    笃笃笃——
    一声敲门声从缝隙里传了出来,揉碎一世清寂。
    钟知春人老了,本来睡眠就浅,当下惊醒过来,涣散的浑浊瞳仁盯着头顶苍白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慢慢积蓄起一丝力气,从床上强撑着坐了起来,哑声道:
    “小齐,公司又出什么事需要我去处理吗?”
    他睡过去前,和助理说过,一旦公司发生重要的事情,不管他在不在休息,都要立刻把他叫醒。
    祁轻筠脚步一顿,许久才反应过来钟知春口中的“小齐”不是在叫他,放在门把上的指尖动了动,脚步一转,顺手将门关在了身后。
    “.......”
    钟知春此刻是微微背对着祁轻筠的,闭目养神,似乎在等待自己的助理回答自己的问题,但许久,都没有等到任何的回应,忍不住睁开了眼:
    “..........”
    这一睁眼,当视线落在房间角落那隐在阴影中的少年身影的时候,钟知春陡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多年来在商场中摸爬滚打的经验让他瞬间坐直身体,颤抖的手朝枕头下面摸去,直到指尖触到那个冰凉漆黑的物体是才微微放下心来,沉声道:
    “谁在那里?”
    他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凝,不怒自威,和祁轻筠记忆里一模一样。
    但祁轻筠上辈子没有被钟知春吓到过,这辈子也一样,甚至带着气音笑了一声,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脚步声沉稳淡然,窗帘缝隙中射出的一缕金光如同披帛般在祁轻筠的肩膀上缓缓落下,在他周身镀上淡淡的柔光,惹得钟知春见了鬼般倏然瞪大眼,嗓子惊讶到几乎要破音,面上竟是难得的失态,惊疑不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