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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小姑娘的头,想到刚才小姑娘说的,她只能活十五岁。
    看见单茶眼中的疑问,晏随点头,“她也有先天性心脏病。”
    其实晏随并不是一个对小孩耐心的人。
    可看到小女孩的瞬间,他便想起了他的小山茶。
    他想,在他遇到他的小山茶之前的那十几年,小山茶是不是也和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一样,过着他一无所知的这种生活。
    作者有话说: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姐姐和霍舟的文居然已经有六万字存稿了
    第66章 (正文完)
    从墓园回市区的路上, 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沉默的不光是单茶,还有晏随。
    哪怕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可想起之前她千里迢迢跑到学校来找他时, 他对她的冷淡态度, 以及失去理智时那些口不择言的话,晏随便感觉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像是被人紧紧攥着, 生生来回拉扯一般。
    光是此刻的他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堪忍受。
    那当时的小山茶, 心里该有多难受呢?
    晏随想要提,却又不敢提。
    他怕她已经好不容易将那晚的事情淡忘, 他再提起,又会伤害到她。
    两人沉默地坐在车里,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最要命的是,两个人在进市区的路上,正好遇上进城管控,于是就这样尴尬地堵在车流里, 一动不动。
    一时之间, 车厢内的气氛更加凝滞了。
    最终还是晏随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毕业答辩结束了吗?”
    话一出口,他便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因此下一秒,他便率先开口道:“霍舟把照片发给我看了。”
    虽然霍舟被甩之后整天酸溜溜的,见到情侣就阴阳怪气, 连成双成对的筷子都见不得,改用勺子吃饭了, 但小姑娘论文答辩那天, 霍舟还是从小姑娘的室友那里问来答辩结束后的合照, 转发给了晏随。
    单茶抿了抿唇, 轻声道:“你还不打自招啊。”
    晏随低咳一声,终于坦诚自己的内心:“本来想假装不知道,可……又怕你觉得我不在意你,所以不敢装了。”
    说来其实惭愧,他们两个人之间,更勇敢更直接的那个人,好像一直都是她。
    晏随转过头,目视着前方的如水车流,自嘲道:“你教过我,‘不要推开自己在意的人’,我好像老是忘记。”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她很认真地教过他好几遍,可他好像一直都没能记住。
    听见这话,单茶转头看他。
    她扯了扯嘴角,然后轻声道:“那我说的许愿的事,你怎么还记得啊?”
    许愿想要灵验,是有一套神秘法则的。
    你在心底许愿的时候,要用自己的一样东西去和神明交换,这样许下的愿望才能够灵验。
    回想起自己年少时一本正经告诉身边人的这些奇怪话,单茶此刻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连她自己都忘了这样的奇怪规则,晏随居然还记得。
    “我早就不相信了,你还信呀?”
    晏随瞬间沉默着,没有说话。
    单茶依旧看着他,声音很轻很轻:“你也为我爷爷许过愿吗?”
    在她不知道爷爷生命垂危、缠绵病榻的时候,他也曾经试图替她守护过她最亲近最依赖的爷爷吗?
    她轻笑:“晏随,你也会那么傻啊?”
    晏随垂下眼睛,自嘲笑笑,声音很低:“很没出息,是不是?”
    那个时候,他实在是太稚嫩了。
    十八岁的少年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境况,所以做这样笨拙又无用的事情,来寻求一些心理安慰。
    那时真的太稚嫩了。
    后来将所有的过错和责任扛下来时也是。
    他的生活轨迹因为家庭巨变彻底偏离,既然不能再和她同行,那不如让她只恨自己一个人。
    单茶望向车窗外,轻声道:“其实后来我也慢慢想开了……爷爷这一辈子过得很苦很累,养大了好几个孩子,还养大了我和姐姐,倾尽所有,没享过一天的福。”
    “后来,我晚上失眠的时候我就想,可能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是来历劫的。从另一个高维世界来,历劫完了之后就回到那个高维世界去。”
    “不是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么?所以说不定,早点走可能反而是奖励呢……我也不知道,瞎说的。”
    “又或者,如果人真的有一世一世的轮回,那现在爷爷早就投胎了,有很爱他的父母,无忧无虑,在上幼儿园呢,对不对?”
    单茶的眸子微微湿润。
    其实这样想想,她就能开心很多了。
    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过早开始承受病痛的折磨,所以仿佛是身体进化出来的自我防御机制一般,别人对她的一点好,生活里的每一点甜,她都能记上很久很久。
    而那些难受和痛苦,好像都被她刻意忽略遗忘掉了。
    她不记仇,总是很轻易地就与生活和解,和命运握手言和。
    ***
    车子开回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单茶问他:“你今天有其他安排吗?”
    晏随犹豫几秒,还是道:“有。”
    换做是其他安排,他一定就推了。
    他解释道:“待会儿得带晏阳去看他妈妈,那边的时间改不了。”
    监狱那边的探视时间有规定,一个月才能等来一次。
    上个月到了探视的日子,带晏阳的保姆阿姨临时请假,便不了了之。
    这个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鸽子了。
    单茶眨眨眼睛,轻声问他:“你……不恨她吗?”
    “她?”听见这话,晏随扯着嘴角笑了笑,“还犯不上。”
    作为一个后妈,盛晴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纵然有许多可恨之处。
    但她和晏随之间原本就是陌生人,没有任何义务对他好。
    盛晴为了自己的儿子从继子这里争夺资源,好歹是尽自己当妈妈的义务。
    真正可恨的人不是盛晴,而是和他血脉相连的生父。
    只是晏明达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对他的那些仇恨甚至找不到寄托的实体。
    晏随没有大度到原谅所有人,但经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最终只能释怀。
    他对继母盛晴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淡淡的,不显露任何情绪。
    从前盛晴还是趾高气昂权势煊赫的官太太时,晏随便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
    现在盛晴身陷囹圄、沦为阶下囚,曾经光鲜漂亮的盛家大小姐,如今面容憔悴苍老得比同龄人要老上十岁还不止,晏随依旧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
    因为当初晏随将那笔钱一分不少地归还了,所以盛晴判的时间并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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