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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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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死。”
    ……
    原来如此……
    裴向云忍着怨鬼齐哭,忍着刀海炮烙,却仍牵着唇角笑了出来。
    原来早在还未重来一次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结局。
    不怨不悔,不嗔不恨。
    他是自愿的。
    自愿用一条命换来与那人再次相见的机会。
    只要能重来,只要能相见,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我也要去寻你。
    裴向云看着这一世的记忆走马灯般从眼前闪过,有些惶恐地伸手想要抓住,而那些碎片似的记忆却镜花水月般消逝,从指缝间穿过,继而弥散作黝黑鬼蜮中仅剩的点点光亮,一如他那死前才宣之于口的情愫。
    他忽然间就怕死了。
    抱着乌斯人同归于尽时不怕,被千万冤魂啃噬时不怕,哪怕眼下在刀山油锅中煎熬也没有后悔之意,可眼下看着这消散的记忆却怕得要命。
    意味着自己要失去这些记忆了吗?
    要忘记这一世所得的好,所得的善意了吗?
    他徒劳地在那一片光影中挥手,试图抓住一点——
    哪怕只有一点,也是好的。
    裴向云绝望地想要闭上眼,却发现他好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记忆于厉鬼狰狞的面容中土崩瓦解。
    地府的油锅没有冒一丝热气,可裴向云浮沉其中却只觉得被烫得皮开肉绽。
    哪怕是身殒时身上舔着火舌他都一声未吭,可眼下却忍不住想痛得大叫出声。
    可他却一声也发不出。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上被撕裂开一道道创口,而后迅速地愈合,紧接着再次被撕裂开。
    无数遍地重复着这宛如凌迟般的酷刑,不见半分血迹,却让他失去意识,复而又痛得清醒过来,继续这刀山油烹之刑。
    直到又一束光照来。
    那束光来得突兀,与这鬼蜮格格不入,却刺目而耀眼。
    裴向云蓦地抬眸,在那光中隐隐看见了一个人的人影。
    “师父……”
    他双唇翕动,手再次带着恳求地向前伸去,企图在那一片朦胧的薄雾中牵住那人的手。
    我知错了,也悔改了。
    能让我再见你一次吗?倘若再见你一次,我死也死得安心。
    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裴向云眼前的物事开始模糊,可他却仍用尽身上仅剩的几分力气向前伸出手,试图要触碰那柔软的光影。
    而那人影似乎若有所觉地回头,亦向他伸出手。
    一如往昔那般,接纳他这如幽魂般格格不入于世俗之中的人,将他拽入十丈软红尘中打了个滚。像是一睁眼,便还能回到那个陇西阳光明媚的午后。
    裴向云的指尖与那虚幻的光影终于相接。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他终于疲惫地阖上眼,在刀割油烹之中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范大爷:你真烦人,让我加班还没人给我烧钱;
    狗子:QAQ
    第125章
    纵然成功将渝州城守了下来,但陇西军与渝州守军的伤亡到底还是惨重了些,一连统计了好些日子,才结束了伤亡人名与人数的统计,预备着上报回燕都,让户部为他们的家属拨去抚恤金。
    张戎的伤不算重,刚养了两天便要带兵回陇西,却被江懿制住了。
    “老夫虽然老了,但老当益壮。”
    老将军抱着酒壶嘀嘀咕咕地不同意:“王勃说了,「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眼下乌斯人未灭,我又如何能苟活在此处?”
    江懿有些头疼道:“并非要您苟活。是陇西眼下的境况并不好,不利于您伤势的愈合。您听我的回燕都稍事休息几个月,待伤好了再回陇西,这样可好?”
    张戎依旧不同意:“我若走了,陇西谁能管?”
    陇西谁能管?
    江懿心中已然有了人选,现在却不好说,只含糊道:“我已经有了打算,您不必担忧。”
    “你有打算?有什么打算?”张戎冷声道,“不若乘胜追击,要那乌斯人好看。”
    江懿实在拗不过这倔老头,只能敷衍他说自己再想想,这才好不容易将人给送回了房中。
    关于陇西,他其实有自己的考量。
    若依着正常人的思维,在这次双方都元气大伤的境况下,定然不会贸然再打第二次仗。
    但乌斯统领并非寻常人,也不做寻常事,说不准会趁着燕军松懈之时来一式出其不意的反击。
    他将渝州州牧每日一封的陈罪之书放到一边,眼下倒是没时间管这蛀虫。
    相比燕都的那几位,寿陈倒是还算有点良心。
    近日来渝州虽然消息闭塞,但依旧不时有燕都的消息传来,大致意思是洪文帝自开春来身体便不好了,每日上朝时面色苍白,时常有咳嗽等风寒征兆,甚至有一次在御书房中咳了血,将一堆内侍吓得跪在地上,生怕落个「照顾不周」的罪名掉了脑袋。
    无数大夫入宫给洪文帝问诊,可得出的结论却全然不一样。
    有人说他是得了风寒,亦有人反驳这看上去像是风寒的征兆,实则并非风寒,乃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疑难病症。
    总之燕都闹哄哄地吵作一团。事关天子龙体安危,连夹带的香艳绯闻都少了许多,不过三言两语带过一句——
    宣贵妃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这些都是江懿听宋辰讲的。
    这位陇州州牧十分好热闹,每日摇着他那把折扇从街头走到巷尾,没半点州牧的样子,与寻常老百姓一同蹲在墙头嗑瓜子喝泡得没了颜色的茶水,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若不是照顾着他的脸面,江懿有心让全大燕的百姓知道那知名艳俗话本子写手「兰陵有星辰」就是这位陇州州牧。
    眼下这位爷刚讲完宣贵妃于洪文帝伉俪情深,口干舌燥地抿了口茶水,忽然道:“江子明,这屋中住的是何人?”
    江懿原本正琢磨着往燕都送的文书,闻言随口答道:“冤家……”
    “冤家?”
    宋辰一双凤眼微眯,似是不信他说的话。
    自打谢必安那日要给裴向云在头七回魂后,江懿便让寿陈在州府中给他换了个这样的套间。
    里面一个厢房,外头一个厢房,免得让下人青天白日里撞见个白无常,生生将人吓死。
    这些日子江懿一直忙着调度几方势力,顺便和往常一般与燕都的户部兵部吵架,鲜少想起来屋里还有那么一号人。
    若非宋辰方才提起,他几乎要忘了今天便是裴向云的头七。
    江懿自己也弄不明白眼下该以如何的态度面对这逆徒。
    上辈子确乎是他害死了许多百姓,而这辈子也确乎是他用命换来这一城百姓平安无事。
    他轻叹一声,将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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