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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中打点。
    如今他办事不利,那位大人往后会不会不再给这些好处了?
    不,不止是好处。
    说不定自己的命都没了。
    穆宏才一想到这儿,登时坐不住了,拔腿便往县令府中跑。
    他必须将那些关键的证据都收起来,这样好与那位大人谈谈条件,说不准能换得一线生机。
    穆宏才这样想着,从腰间取下两把造型奇特的钥匙。他将其中一把插/入锁孔中拧了半圈,而后又换了另一把拧了后半圈。
    机关声轻轻响起,那扇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雕花木门缓缓向后滑去,露出一条缝隙。
    穆宏才将门推开,疾步走进了书房,却忽地听见一道声音自黑暗中响起:“穆县令,本官等你等得好苦。”
    这道声音不疾不徐,甚至带着几分笑意,可落在穆宏才耳中却如同惊雷般炸响,让他心中猛地一紧,险些腿软着跪在地上。
    桌上的汽灯被人点燃,昏黄的灯慢慢在整间书房中氤氲开,照亮了桌旁人的脸。
    江懿手中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沿,那双好看的眸子落在穆宏才脸上:“穆县令说了要与我把酒言欢,可半路人却没了。我在那暗室中等待良久却没等到你回来,心里急得很,这才擅自出来找你。穆县令不会介意吧?”
    穆宏才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道:“下,下官确实是有要事在身,这才半路离席。江大人若是介意,下官在此给您赔个不是,下官……”
    “什么要事?”
    江懿饶有兴味地支着脸颊,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像是在和他聊家常:“给乌斯人通风报信吗?”
    穆宏才一张胖脸倏地变得煞白。
    他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可声音却仍是谄媚的:“江大人在说什么呢?下官一直清正廉洁,又怎会与乌斯人私下勾结呢?”
    江懿挑眉不语,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裴向云慢慢走上前,将什么东西丢到了穆宏才面前。
    那东西「噗通」一声落在地上,慢慢滚到了穆宏才脚前。穆宏才慢慢低头,正好撞上了一双死不瞑目的眼。
    这双眼生前还是很漂亮的,只是现在全然失了生机,如两枚毫无生气的琉璃珠般镶在眼眶中。
    “这,这……”
    “这是方才穆县令安排在宴席上为我们倒酒的侍女……”江懿道,“看着很眼熟吧?穆县令不会现在又要与我说,她是混进县令府的细作,你根本不知情吧?”
    穆宏才好不容易想出的说辞被人慢条斯理地捅破,脸色已然由苍白转为铁青色,一双肥腻的嘴唇止不住地哆嗦着,眼睛满屋子乱瞟,不知要落在什么地方。
    江懿把他这幅惶恐的样子尽收眼底,身子向椅背上靠去,捏了捏眉心:“方才我擅自查看了穆县令的账本,发现了一处很有意思的地方。”
    “这账本在洪文九年六月前的字迹隽秀工整,如活字印刷版模具的大字般赏心悦目,可偏偏写水患这一篇的字迹忽地多了几分狂草之意……”
    江懿把手旁放着的账本向前推了推,翻开了先前做记号的那一页,“其中撇捺都带着草书龙蛇腾跃之感,但运笔之人有意收敛狂放之意,导致了这些字的结构变得不伦不类,直到洪文九年十月,字迹才慢慢变得与六月之前一样,这又是为什么?”
    穆宏才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低声道:“江大人什么意思?难道不许下官厌恶了楷书,开始仿着张长史的草书么?”
    “方才酒席上穆县令对不出诗句,姑且算得上是许久未读诗书生疏了。而这变了字迹的账本,或许如穆县令所言是在修习张长史的草书……”
    江懿淡淡道,“那请问在县令府中为何修了三条暗道,这暗道之中又为何藏着另一个与穆县令长相完全相似的人?”
    若说先前穆宏才还只是惊慌,待江懿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才是真真正正一颗心直接跌落到了谷底之中。
    他额上汗如雨下,连带着在这数九寒冬之中后衣领都湿了一片。
    那三条暗道是按照那位大人给的图纸修建的,也正是他所有安全感的来源。
    纵然发生了是不可预测的事,穆宏才也一直相信自己可以靠着这三条暗道化险为夷。
    他是怎么知道的?
    穆宏才看向江懿的目光中满是惊惧,还未说话,便听那人道:“别急,穆县令书房中的这一堵金砖砌成的墙,我为官多年也从未见过,如今才算真的长见识了。”
    似乎为了印证他说的话一样,裴向云掂了惦方才在屋中找到的一柄长刀,猛地向那书柜劈去。
    看似结实的木柜在刀锋下四分五裂,木屑碎了一地。书卷「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露出了后面那堵金砖堆砌起来的墙。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69章
    穆宏才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定格住了谄媚。
    他舔了舔唇,声音中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江大人,既然你都已经发现了,那下官便要仔细与你说说理。”
    江懿扬起眉,准备听他如何狡辩。
    “不瞒江大人,下官确实与乌斯人有联系,只不过并非您想的那般简单……”穆宏才道,“如今乱世将至,下官也想讨个活命的去处。良禽择木而栖,我这样的蝼蚁尚且如此,更何况您这样的青年才俊呢?”
    江懿眸色冷了下来,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嗯……”
    穆宏才见他愿听自己说话,心中的紧张感慢慢少了几分,放缓了语气:“不若这样,江大人与身后这位小兄弟,下官看着都是能成大事的人。与下官联系的那位大人神通广大,能算出江大人您会在这个时候经过城登县,怕是也能算出这个朝廷的命数。”
    知道他来城登县的时间?
    江懿心中暗暗冷笑。
    这哪是算的,这分明是在自己身边潜伏许久探听出来的情报。
    穆宏才不知道面前坐着的人已经将自己的老底猜了个七七八八,还在殷切地拉拢他:“江大人,您想想看,皇帝让您常年待在陇西,这不明摆着要架空丞相么?这样的官做着也没意思,倒不如换个明主,也不算明珠暗投。您看着这金砖砌成的墙,便是那位大人给我的报酬。只要您想,一定得的比我还多。”
    江懿摩挲着手中的折扇,轻声道:“穆宏才,你可知你今日做了什么?”
    穆宏才愣了下,不知他什么意思。
    “先是在陇州城外设伏,企图暗算朝廷命官,现在又公然行贿……”江懿将折扇向桌上猛地一拍,“你好大胆子!”
    那折扇本就比一般扇子重,眼下被人重重拍在桌上,像惊堂木般擂在穆宏才心上。
    江懿眉眼间具是冷意,先前那些或懒散或玩世不恭的伪装悉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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