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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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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辈子乌斯人兵临渝州城下,喊话要城中主将投降。可那汉人主将似乎软硬不吃,誓死不开城门。
    最后渝州城破,乌斯副将气焰嚣张:“李佑川,你现在还不愿降吗?”
    那名为李佑川的汉人站在城墙上,被烧了一半的披风在身后飘扬着,如同一面永不降落的旗帜。
    他朗声一笑,那张娃娃脸上沾着血迹和灰尘,可一双眼却无比明亮:“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说完,他便翻身从城墙上跳了下来,落进大火之中。
    裴向云当时在那副将身后,看见李佑川坠下来时心脏重重地擂在胸膛,下意识地策马上前想要接住他。
    可他才刚伸出手,那人便已经落入了熊熊大火中。
    副将慌忙上前,询问他有没有被火伤着。他摇了摇头,目中却尽是失神。
    这李佑川……是陪老师一起长大的小厮啊。
    “这位小兄弟?”
    李佑川看着眼前人怔愣的神色,以为是烧傻了,连忙将铜盆放下,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裴向云攥着他的手腕,喉咙里不知哽着什么,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李佑川今晨接到张戎的指示,要他来这儿暂时照顾一位伤员。他以为是出去打探敌情受伤的探子,却没想到看见了一张生面孔。
    眼前这人不愧是汉人与乌斯的混血,鼻骨高挑,眉眼深邃,自带一种野性的狠戾。
    李佑川被那双狼似的眼睛盯得害怕,小声道:“这位小兄弟,你要是难受便和我说,我去帮你请军医来。”
    听见他说话,裴向云这才从那种被魇住的魔怔中清醒过来,慢慢放开他的手腕。
    李佑川松了口气,悄悄揉了揉自己遭了罪的手腕:“小兄弟,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裴向云摇了摇头,动动唇,轻声道:“对不起……”
    要是上辈子将他救下来就好了。
    至少老师身边也有故人相伴,最后那段日子怕是不会走得那么决绝。
    李佑川被他这句道歉闹得摸不着头脑,叹息一声:“你不会是在外头被雨浇傻了吧?那真是可惜啊,多俊一孩子,傻了太可惜了。”
    他说完,悄悄瞥了眼帐帘,又压低了声音:“你是那晚新来的,你有所不知。咱这陇西里有两个特护短的,一个是张老将军,另一个就是我家少爷。
    我听说你伤了张小公子,那我家少爷能不和你生气吗?听我的,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去和我家少爷好好道个歉。”
    裴向云动了动唇,刚要说话,却被那句「护短」不偏不倚地刺了下。
    明明上辈子,江懿最护着的人是他。
    他眼眶微红,咬着唇轻声道:“你家少爷不会原谅我的。”
    李佑川拧着眉:“为何不会?你们又没怨没仇的。”
    没怨没仇?
    哪里是没怨没仇。
    那是隔着家仇国恨的血海深仇。
    裴向云有些疲惫地叹息一声,靠坐在床上,任由李佑川在一旁给他肩上的伤换药。
    江懿前一夜的态度让他难过得很。
    是不是老师真的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
    这一病果真让他元气大伤,不只是身体上,更是精神上。
    裴向云无法接受自己「江懿学生」的名头被别人占了,更无法接受江懿的偏心和宠爱悉数给了另一个人,是以伤寒反反复复,总是不能彻底见好。
    待他的身体稍稍恢复,已然是夏初了。
    裴向云拖着病体去军帐外透气,遥遥看见了自己最想见又最怕见到的那个人。
    江懿牵着张素的手走在陇上,那人的唇角微翘,心情似乎十分愉悦。
    他已经好久没看见师父这样开心了。
    似乎上辈子二人最后相处的那几十天过于悲怆,在他记忆中凿刻下深深的印记,让他忘记了江懿放松地笑着时到底是什么样子。
    裴向云加快脚步向前,隔着半个校场静静地看着老师牵起别人的手。
    那分明……应该是他的位置。
    他下意识地又想要冲过去,可跑了两步后生生止住了脚下的动作。
    老师不喜欢这样。
    江懿那夜用训斥和疼痛教育过他的。
    他不应当以自己的想法而干涉老师的生活。
    裴向云的手紧紧扣在校场外拦着的藩篱上,那木刺勒进手中,他都没觉察到半分疼痛。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才慢慢放下手。
    他一直在校场坐到酉时,这才惊觉天已经黑了下来。
    校场上没有一个人,只余下兵器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裴向云慢慢站起身,抽出了一把银色的长/枪。
    那柄长/枪颇重,拿在手里有一种踏实的厚重感。他依着上辈子的记忆,稳稳地向前刺出一枪。
    枪尖闪烁着寒光,他眨了眨眼,恍惚间手背上覆上了另一层暖意。
    “下盘要稳,不然会被敌人抓住弱点。”
    那人温润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手把手地教他枪术:“既然选择拿起武器,就千万不能退缩。战场并非儿戏,你只有一条路可选,那便是「活下去」。曹刿论战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可知晓?”
    裴向云从来头疼读书习字,记不清那曹刿是谁,胡乱点了点头。
    “这是第一式,我们……”
    他依着那人说的换了一式,小臂上肌肉的线条紧绷,与银枪连作一条带着力量之美的线。
    “师父,我……”
    裴向云自觉这一式做的不错,欣喜地侧过头要讨那人的夸奖,可手背上覆着的暖意骤然消失。
    夏虫在草里轻鸣,一阵带着燥意的风拂过,除了月色以外,校场上只有他一人。
    裴向云愣愣地看着身侧,恍然方才的温馨原来仅是回忆。
    银枪在身侧垂下,他轻叹一声,正要将枪放回原处离开校场,忽然听见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刚才那几式很好,怎的不继续了?”
    裴向云动作顿了下,有些局促地转身。
    张戎卸了轻铠,一身劲装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裴向云有些许日子没看见这位老将军了,其一是因为生病,其二是因为心虚。
    若是没有张老将军,他说不定已经被赶出陇西军营了。
    老将军让他在陇西吃住,甚至同意他来校场习武,可自己却一时昏头,伤了他的儿子。
    裴向云下意识地想跑,可张戎的下一句话却将他钉在原地。
    “病好多了吗?”张戎慢慢走了过来,“还发着热么?”
    裴向云动了动唇,垂下眸,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轻轻点了点头:“见好了……”
    “见好了就行。”
    张戎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别傻愣着,坐。”
    裴向云瞥了他一眼,轻轻将手中的长/枪放下,规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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