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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令,昆山那边各种奇奇怪怪的税都有,什么砍树也要砍树税、养鸡也要税,鸡下蛋也要税,哈哈哈,笑死个人,简直开眼了。”
“去粮肆买米得一百二十钱一升,官府收粮顶多给二十钱,那边用的铁钱都快成废疙瘩了,百姓都是拿米粮当钱用,去换布换盐什么的。”
花暮雨默默旁观着,又瞄了几眼被按倒的壮年男子,里头有十几个蓬头散发,她吩咐巡守,把那些人的脸露出来。
散乱的长发被撩起,额角果然黥了字——
募兵制之下,有些人是被强制从戎,为防兵籍不忠、想逃,便以黥兵制控制,脸上黥了字,一看就是逃兵,就算逃回了家乡,家乡也不敢收留,反而还会将人送回军营里,以免被牵连坐罪,一道被处死。
逃走未果的,会增黥“逃”字,黥了“逃”字者再被抓,直接处死。
“吴国的兵,也被派来骗这点赈济钱了?”花暮雨淡然问道。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回答道:“不是被派来的,是自己想逃,横竖都是死,要杀就杀吧。”
花暮雨没再说话,牵着叶秋风折返城门口,五年前,昆山还是越国领土时,犹记得人口有约三万户,十余万人,这一个多月下来,嘉州三县共下发了近十万客籍,相当于苏州约三成人都涌来了嘉州。
再加上苏州刚失守时、南撤至西府的十余万百姓,等于领土没了,百姓大多都还在越国境内。
就算真有居心不良者,恶意坑骗赈济粮款,损失最多千万钱(千两金≈2640万元)?
虽属能容忍的范围,但她还另有对策。
两天后,新的朝中制令下达至各州各县——
鉴于耕地不足,所有新入境客籍,职从默认为“工”,先领三百钱赈济款,同时受地方县府管制,无论老弱妇孺,皆强制有酬劳役三个月,强度酌实际能力而定,有隐情者由县府代为处理。
已被捉拿者无罪论处,依照朝中制令处置。
……
嘉州东南海岸,杭州湾,一群老弱妇孺正在按照工头的指导,或刨木板,或给木板刷桐油,或削木钉、搓麻绳。
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海面橙橙红红。
一个老头领着个小丫头,坐在木桩上,面前摆着个木案,手里正削着长长的木钉,他时不时瞄一眼自己的小孙女,然后一笑露出满嘴黄牙。
又去看一眼夕阳,等夕阳一落山,他们就能收工了,住在海岸附近的木屋舍里,或男女分开住,或一户一间屋。
一天三顿都由市舶司的伙房做好后端来,有时吃小米饭,有时吃大米饭,饭不够自己添,菜至少一人一条鲈鱼。
“阿爷,刨木钉比收割粟谷轻快多了,收割粟谷要一直弓着腰,弓不多会儿腰就可酸疼。”小丫头笑着跟阿爷闲聊。
“是呀,听说劳役也有一千多钱的月奉呢,咱爷俩加起来,少说也有个两千,还是铜钱,等发月奉了,阿爷给你置办一身新衣裳。”
“嘿,好,阿爷也置办一身。”
……
敬诚宫。
滚烫的身子互相炽烈炙烫,纵欢至精疲力尽瘫在床上,盖被子嫌热,不盖被子的话,那桐油纸糊的窗子又叫人没安全感。
“我还可以……继续……”花暮雨挣扎着继续在叶秋风身上以唇畔耕耘,勾|引叶秋风、催其兴致再起,可动了两下就又不动了,她更乐意躺着。
叶秋风困意浓浓,却也慵懒着翻过身,品尝茶点般,上上下下,一遍遍轻尝,又闷又热,不仅不妨碍,反更催起兴致。
“寅时(3点)五更,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打更的敲梆声,再次从外头隐隐飘进来,叶秋风一遍遍要睡着,又一遍遍被身下的黏腻滚烫给烫醒两分,耳旁又传来一声:
“我还可以。”
“你可以,我不行了。”
“夫君……”
花暮雨一声撒娇,叶秋风撑开眼皮,花暮雨模样变得娇滴滴,脸颊一片绯红,眸子又迷离又深情。
一瞧见她这模样,这身子就不争气的酥碎,心更是酥到稀碎,白皙滚烫的手臂,雪腻缠绕于脖子,还不停地撩摸,灵魂也酥碎成粉尘。
可是该谈一句正事了,信州秘约就在明日。
“暮雨,周国要尽夺江北,我想趁机与周国里应外合,夹击吴国,周国占领江北八州,我越国拿下江南九州。”
闻声,花暮雨的兴致盎然,变成昏昏欲睡,一副不想谈国事的模样,更觉事中聊国事,扫兴。
“吴国国力因失江北六州、地震、朝贡、新君不擅治国等而一落千丈,此时出征,与周国同步,胜算确实大,可也会得罪周国,隔江与周国对峙的话……”
“十年内,周国不会下江南,契丹牵制了周国四成兵力,蜀地和荆地又牵制了约两、三成,如此境况下,我越国全部兵力加起来,比周国布于江北的兵力多至少两倍,此还不提我越国造船能力比周国强很多,得罪就得罪,周国会先捏软柿子,不会先啃硬骨头。”
“你想要军权。”花暮雨问道。
“嗯,三军都要。”
花暮雨以鼻息连连轻笑,叶秋风都看不懂她在笑什么。
“真贵。”
“嗯?”
叶秋风还没听懂啥意思,耳朵便被炽烫一咬,浑身登时起满鸡皮疙瘩,脖子又被雪腻勾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