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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挺残忍的,无人开腔认同邸下的决策,但朝臣大多都默认邸下没做错,总比让叛国贼把持朝政强,”梁南绫说道:
    “若邸下是个心软的人、不忍心痛下杀手杀伐,那时她就彻底输了,越国怕是也要被吴国吞并,如今反而有些庆幸她铁石心肠、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一夜之间杀了六万余人,整个西府飘了一个多月的腐臭味儿。”
    “谁能做到这么狠毒,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比前国主更狠毒数倍。”
    “我不行,我做不到,哪怕见惯了沙场。”叶秋风低沉一声。
    十余年前,越国本没有勇武军,勇武军是闽国国主的王弟、兵变篡位失败后逃来的,当时有两万余逃兵走海岸涌入温州,在当地掠夺百姓钱粮,妄图窃占温州自居。
    她以招讨使之名,率领三万衣锦军去招降讨叛,论律,这些作恶窃城的外来逃兵都应处死,可叫她杀这么多人,她不行,她做不到,于是招降、率部围困并令勇武军投诚,允诺不杀且按亲军待遇配给军饷,番号也没改,仍以勇武军为番号,因为衣锦军瞧不上这群逃兵,拒绝吸纳。
    “哼,若邸下不这样,那些通吴的叛贼,不知要出卖多少个州城过去,苏州、湖州各失守半数时,西府涌来三十余万流民,整个西府一团乱麻,邸下几乎掏空国库去安置,赈济钱粮、均田、分至各州入客籍(客籍比主籍税赋收的高,约是田产收成的一小半,用以“分期”偿还国库支出),虽对叛贼心狠手辣,但对百姓好。”
    心软的忠臣在军中护边,心硬的邸下在朝中镇国,有点……相配?我的女人,真帅,叫人欲罢不能的膜拜、迷恋。
    跟梁南绫闲扯了两个多时辰,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不经意去瞥一眼,才瞧见花长安竟在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浑身剧烈抽搐。
    “他戒断反应这么严重?”
    叶秋风并没打算取他命,如此监|禁着,也算拔茅了吧。
    眼下瞧见深度成瘾后戒断有可能致命,她只能,把一包灵草给扔进去。
    看他边抽搐边去拾弄灵草,也懒得多看他一眼,跟梁南绫直接离开东宫。
    花长安瞧见她走了,眼神如冰火两重山般喷薄着愤怒,身子也不抽搐了,抬手抹掉故意挤在嘴角的白沫。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放狠话间,他身后压来三道黑影,眨眼的功夫就将他拽到寝宫最隐蔽处。
    那三个黑影比他更愤怒,忍不住之下,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的他连连求饶:
    “汝母婢的!再敢拖延弄来灵草的时辰,老子先杀了你!”
    “我错了,别杀我。”花长安无声惶恐的哭求着。
    恶狠狠瞪着他的是谢廷渊,以及他的两位幼弟,被满门抄斩那夜,他恰好跟两位胞弟一道去了花楼,大命躲过一劫。
    本想潜逃去吴国,可苏州失守四县,太湖完全归属吴国,他无路过去。
    此后便趁着朝中被杀的空无一人,趁临时组建的戍守王宫的郎将巡守疏忽潦草,走偏僻西南门附近潜进了宫中,在偌大且偏僻后宫舍众多的东宫,一直藏身至今,靠威慑怕死的花长安获取灵草。
    “给我一点……”花长安请求道,他的戒断反应也快到时辰了。
    “滚。”谢廷渊一脚踹开他。
    “给我一点,戒断真的会死,”花长安继续哭求:
    “叶秋风还活着……呜呜,我真的要死了,我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还弄瞎了他,他不会放过我的。”
    “我若是死了,你们更没法拿到灵草。”
    闻声,谢廷渊先愣了一下,提及这个名字,没有人比他更愤怒。
    “居然没死?你个废物!杀个人都杀不死!”
    三兄弟气愤之下,对着花长安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为给叶秋风报仇,谢家被花暮雨满门抄斩,家中上百口人,连辛苦搜集来的乐籍、花长安暂养在谢府的子嗣、他尚在襁褓的子嗣都没放过,他对这两人,恨入骨髓。
    可灵草案爆出后,宫中戒备更加森严,他们只能缩在东宫的偏僻角落里,哪都不敢去,生怕被抓到凌迟后再弄死。
    “你们想办法弄死他……我是国主,后继无人之下,没人敢杀我,除了他敢,他刚才还要砍我脚筋,他迟早会杀了我。”
    ……
    内殿,事牒还有两摞近百份没处理。
    叶秋风没看事牒,在思考着事情,左手掐算着小六壬,以大拇指于三根手指点数着指关节打圈圈。
    小六壬是不淆教她的,周易要背诵卦辞,她不想背,背了也不太能读懂里头的深奥,小六壬稍微简单一点。
    “睡觉四个时辰,顶多三个时辰一次,一日三四次就够了,何须吸食这么多。”
    嘴里喃喃着,手指掐中留连、空亡,凶。
    怕自己数错,又复掐了一次,依旧是留连、空亡。
    “暮雨,东宫搜查一下吧,感觉不太对劲。”
    花暮雨顿住提笔的手,看向她掐算指关节的手,才抬眸跟她对视:
    “你变得有点神神叨叨的,宫内很安全,近卫军都是我亲自调度安排。”
    “嗯。”叶秋风也觉得自己跟不淆待久了,变得有点神神叨叨。
    只是不敢掉以轻心,花暮雨时常去东宫,巡察玉禄、玉禳、玉祯习文,担忧若有万一,废了五成能耐的自己力有不逮,只能靠神神叨叨的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