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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博赶到的时候,陈濯已经做完了一餐简单的晚饭,一个人坐在桌前慢慢吃着,边吃边用平板刷着旅游攻略,手边还摆着几张明信片。
看着照片里的雪山森林溪流,蒋小博觉得自己又白紧张了,他挠了挠脖子,讪讪地问陈濯:你又打算去旅游啊?
要说陈濯最近唯一反常的地方,就是突然爱上了旅游,近两个月已经独自出门了许多次。
随便看看。陈濯盯着屏幕,应付了一句:还没决定好。
蒋小博干巴巴地说:出去走走也好,工作压力太大了。
陈濯关上平板,把散落在桌面上的明信片拢起,小心仔细地夹进了一本书里,道:再说吧。
蒋小博走后不久,陈濯总算吃完了这顿晚饭。他来到客厅的大沙发上坐下,打开家庭影院,随便播了部电影。
这台机器安装好这么久,今晚还是第一次用,据说是陆少珩特地从国外弄回来的,还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只可惜陈濯今天坐了一天的飞机,电影放到一半,他就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睡上一觉。梦里他看见陆少珩推开家门,问他怎么不回房间,躺在沙发上睡觉会着凉。
陈濯没有回答他,因为他知道这只是梦。
这是三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在梦里见到陆少珩。
作者有话说:
*破镜重裂,成就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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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好久不见
13:59,星期四,晴。
时间一晃,过了两年。
电脑屏幕上方的时钟跳转到整点,钟晓林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的人。
宽敞的三人座上横躺着一个年轻男子,他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一件简单的卫衣,头发修剪得干净清爽,闭着眼睛的时候有着一种毫无防备的单纯。
钟晓林的电脑里有他的个人资料,知道他的实际年龄比外表看上去略长一些。
时间到了?男子轻声问了一句,随后坐起身。他像是一台上紧了发条的闹钟,每次都能在钟晓林开口提醒之前,准时睁开眼睛。
今天感觉怎么样?钟晓林看向他,笑容温和:我下午没有其他预约,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多陪你聊会儿。
钟晓林是一位心理医生,独立经营着一家心理诊所。这个年轻人是她的病人,已经在她这里接受了近两年的心理治疗。
在南部边陲这么一座人口不足三百万的城市,人们对心理问题普遍不大重视,像他这样定期主动接受心理治疗的人,还是比较少见。
不耽误您时间了,钟老师。年轻人坐直了身子,抬头看了钟晓林一眼,玩笑道:在您这儿总能睡得特别好,我是不是要把这张皮沙发买回去?
这张沙发来自一个意大利品牌,设计前卫,价格也不菲,和钟晓林办公室的八十年代复古装修格格不入。
钟晓林顺着他的话打趣道:反正也是别人送我的,你喜欢的话,一会儿就可以搬走。
男子笑了起来,他坐在沙发上抻了抻手脚,对钟晓林说:对了,钟老师,从下周开始我就不再来了。
听到他这么说,钟晓林并不惊讶,其实在今天之前她早有预感,他不会再待在她这里太久。
她没有问他原因,而是笑着说,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我会想念你的。
微信上常联系。年轻人站起身,笑容诚恳地说道:这么长时间以来,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钟晓林笑着摇了摇头,说:其实我并没有帮到你什么。
第一次接触到这个病人,钟晓林就建议他入院治疗,当时他的精神状态极差,有着很严重的自毁倾向,随时可能做出伤害自己甚至是伤害别人的事,需要通过更加全面的医学手段干涉。
但这位访客拒绝了她的建议,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坚持每周来她这里报道。
钟晓林说她没有帮上他什么忙,并不是一句自谦的话。他的心理防备极强,每次过来,也不过是和她聊聊天,或者干脆就在沙发上睡一觉,钟晓林花了两年时间,都没能和他建立起思维链接。
但他的状态确实逐渐好转起来,所以她想,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空间,来进行内在的自我修复。
就在年轻人走出办公室前,钟晓林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喊住了他:少珩,你知道要怎么彻底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吗?
陆少珩搭在门把手上一顿,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和钟医生提过有关家庭的事。
*第一,和原生家庭、成长环境分离,第二,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第三,建立三人以上的合作关系。钟晓林对此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继续对陆少珩说:第四,试着去爱一个人。
陆少珩回头看了他的心理医生一眼,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从钟晓林的诊所出来,陆少珩拐进了隔壁的文具店。在琳瑯满目的明信片里挑了一张印着热带雨林风光的,让收银的小妹妹帮忙寄出去。
这两年时间里他去过不少城市,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在当地寄出一张明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