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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朱敬凡这样的人来说,机会意味着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不会有了。一次失败,足以让各路的投资方和制片人给他判处死刑。
从投资方办公室出来的那天,他在电视上看见了陈濯的访谈,他依旧是那么遥不可及,高高在上。
于是朱敬凡把自己的愤懑、委屈、绝望全部转嫁到了这个他曾经当作梦想的人身上。终于走上了极端,一把大火点燃了摄影棚。
蒋小博永远记得庭审那天,朱敬凡双目赤红形似癫狂,被法警带走之前,双手死死扒着被告席的边缘,对着陈濯叫嚣的模样。
哈哈,老天多不公平,你一出生就能拥有一切,而我们这样的人,用尽力气都碰不到你的脚趾
凭什么,这究竟是凭什么。
我不想害死白颉,白颉是因为你才死的。
陈濯,你的存在就是原罪。
* * *
当天下午,陆少珩和他那台扎眼的轮椅都没有出现在片场。据说他拖着一条病腿,带着几个今天没通告的演员,出门找乐子去了。
年轻人在一起玩得开,一群人在外面闹到很晚才回来,Lucia不敢忘记导演交代的任务,全程都跟在陆少珩左右。
夜里Lucia陪着陆少珩回房间,刚推开门,就看见陈濯在房间里面。
回来了?陈濯正在做案头工作,听见开门声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啊,陈导也在。Lucia看见陈濯,热情地打了声招呼,然后推着陆少珩进了房间,自己退了出去:那我就先走了陆总,明天见。
青春活泼的姑娘离开后,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像是冬天早晨那汪冻得瓷实的湖面。
毕竟白天的时候,两人的相处不算太愉快。
你怎么在这儿?
房门在身后关闭,最后是陆少珩先开了口,他推着轮椅往前走了几步,经过一天的适应,他已经可以熟练操纵轮椅四处行动了。
你的助理不是不在么,Lucia是女孩不大方便,晚上留个人有个照应。陈濯合上电脑,起身走向陆少珩,然后弯下腰,就要把他从轮椅上抱起来。
陆少珩一惊,往后仰了仰身体,问:唔,要做什么?
带你去洗澡。陈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陆少珩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声,知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伸手环住陈濯的脖子,由着他把自己抱进浴室。
以陆少珩的理解,陈濯大晚上等在这里,八成是为了白天的事找他麻烦,没想过他真的是来当护工的。
整个晚上,陈濯一句没提今天龃龉,很快帮着陆少珩洗完澡吹干头发,还在临睡前给他端来了水和安眠药。
陆少珩吃完药之后,陈濯没有提出要走,而是和他一起躺上了床。
此刻时间尚早,陈濯捧着一本厚厚的资料在读,陆少珩处理完几封工作邮件后百无聊赖,把电脑一摊,靠在陈濯身边刷手机。
若不是草原上的风声猎猎,会让人产生偎依在家里的错觉。
一到夜里,陆少珩的业务就格外繁忙,微信铃声叮叮当当地响个没完,像是兼职了微商似的。
回复了几条充满了暗示性的信息后,陆少珩就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他收起手机,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陈濯,问:哎,我问你,这几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怎么?陈濯提笔修改了一句剧本上读起来有些别扭的台词,没有看陆少珩:现在开始良心发现了?
没有,我只是想通知你,明天开始我每天都会去片场监督你工作。陆少珩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什么不妥,反而大言不惭道:给我认真拍戏,别想再拿出那种东西来唬弄我。
陈濯闻言,放下手中的笔,转头看着陆少珩。
干嘛,要揍我?陆少珩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小白牙。
暂时不想。陈濯错开视线,拉过床上的被子将陆少珩包裹了个严实,像是懒得再应付他似的,将他按进枕头里:闭嘴睡觉。
房间里的灯光暗下,陈濯的工作还在继续,他的呼吸和缓低沉,像是有魔法一般。
陆少珩全身都陷在柔软的被子里,睁眼看着身边的人,看着看着,他就觉得被一种舒缓的困意笼罩。
意识朦胧间,陆少珩翻了个身,假借睡相不好之名,轻轻抱住了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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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多了点留恋
因为腿伤,陆少珩取消了接下来的行程,暂时留在组里养伤,并且鸠占鹊巢,搬进了陈濯的导演套房。
甘肃南部是个旅游胜地,这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场,还有冰川、湖泊、寺庙,但不意味着陆少珩可以在这里度假。
他滞留在剧组的这段时间里,每天除了都泡在片场,还得按时开视频会议,处理各种工作文件,常常一个人对着电脑工作到深夜。
如果陆和平能够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看一眼,一定会觉得自己的儿子被人夺了舍。
老板刚开始到片场监工的那几天,一组镜头拍摄完毕后,时常陈濯还没发表什么意见,陆少珩就坐在轮椅上一通乱指挥,将片场整得人仰马翻,工作人员怨声载道。逼得陈濯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赶在这位金主乱发号施令之前,把工作做到让老板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