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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鸢惊奇:“那时候还没阿木斥呢。”
    岱钦道:“得早点准备着。”转手又拿出一只小玩意儿,放在阿木斥眼前逗他。
    他收集了好多。
    沈鸢心中柔软,将脸蛋靠进他的臂弯,看他逗小阿木斥。
    阿木斥玩累了便要睡,乳母将他抱走,房间里又只剩他二人。
    岱钦再次搂住了她,倾身俯颈,在她唇上落吻。
    许是分别太久,又或是新生忧思。他总是长长的深吻,不愿松开。
    温热间,沈鸢缓缓启开眼帘,看到他的眉、他的眼、他眼睑上深深的褶痕、他乌黑细密的眼睫,一点一点,都落入她视线。然后,他也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沈鸢轻轻开口:“岱钦,我想去见王兄。”
    他热烈的眸光黯下一分。
    沈鸢道:“我有好多话想再和他说。”
    他仍有犹豫。
    但沈鸢的眼神坚决,不予退让。
    纵然此时外面层层卫兵,将这里与沈祁的卫兵隔断。
    两军曾短暂地融合,她的入京像最后的盛宴,宴席结束,情谊散去。一夜过后,这里与那里树立起层层军墙。
    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但她要去见她的哥哥。
    岱钦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没有阻拦她。“让苏木尔跟着你。”
    沈鸢露出笑容,捧起他的下颌,踮脚吻了吻他。
    她便去见了沈祁。
    好像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在沈祁这里,她被自己的同族人环绕包围。
    她见到了许多扬州的故人,那些熟悉的面孔;也见到了王兄新揽的人才,比如余崇光。
    他们将她团团包围,七嘴八舌好不热切,天南地北的方言,却一样都是汉语。他们脸上都是笑意,“公主”、“公主”此起彼伏地叫着她,拥着她一路将她送到了沈祁面前。
    这才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沈祁拍着她的马:“这就是福团儿吧?真是匹好马!”他眼睛放光,又道:“走,我带你出去走走。”
    兄妹二人一同骑马并驾而行,出了京都,绕过城墙与山丘,一连骑了好几个时辰,他们边行边说话,沈祁给她讲述在扬州的种种,又讲函谷关一战的种种。
    沈鸢惊诧:“你真的诛杀了汝南王,收编了他的军队!”
    沈祁道:“是的,若不如此,无法北上。世上人皆追求私利,我大周如今的困境,起于私欲,挣扎于私欲。我便要生生斩断这私欲的根子,先破后立。”
    沈鸢弯唇微笑:“听你说刚刚那些,我只觉不像你会做的事,现在听你说这些道理,又觉得确实像是你会说的。”
    沈祁反过来问她:“你呢?你竟然能凭计谋杀了扎那?”
    沈鸢道:“不过是危急时刻的自保罢了,不用点阴谋诡计,怎么能救出自己呢?”
    沈祁扬高眼尾:“初想觉得不可思议,但细想又觉得符合你的性子。”他大笑起来:“确实,这才像我的亲妹!”
    两人踢马快行,又绕过一座山丘。
    沈鸢忽然问:“王兄,你觉得…岱钦怎么样?”
    沈祁问:“哪一方面?”
    “只说你对他的印象。”
    沈祁沉吟片刻,才回答:“他算得上一位英主。”
    沈鸢的神情便缓和又欣慰,嘴角都带了笑意。
    落日西沉,沈鸢要回去了。
    军营里的人再次“公主”、“公主”地叫她,簇拥着她将她送到外面。
    临别前,沈祁对她说:“父母后日便能到了,他们都盼着见你。”
    沈鸢又落泪:“到时我去接他们。”
    “不。”沈祁道:“我会接他们过来,到时我们在这里相见。”
    这里吗?
    沈鸢略有不解,沈祁却没有解释。
    “后日再见。”他说。
    沈鸢含泪:“后日再见。”
    作者有话说:
    之后尽量一天两更,早上九点和晚上九点,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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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诛心
    淮南王与王妃被沈祁接进了自己的军帐。
    沈鸢便急切地想要去见他们。
    穆沁对岱钦道:“居然是去他们那边, 总觉得有些问题。”
    岱钦道:“能有什么问题?除非想和我们撕破脸,否则他不敢出什么幺蛾子。”
    穆沁沉吟了一下,又说:“但是, 你和阿木斥也要去吗?”
    沈鸢去见父母是天经地义, 但他和小王子若要去,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
    岱钦犹豫片刻:“我会送她过去。她不过是与她父母团聚, 出不了什么事。”
    话虽如此, 他还是召来了苏木尔。
    “带上亲兵,寸步不离地跟着王妃。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禀报我。”
    苏木尔应下了。
    沈鸢收拾了好多东西,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的,站在大镜子前照了好久,又问撒吉:“我这样看着好不好啊?”
    经过了这么多事, 又在草原呆了这么久, 她真怕自己会显得憔悴, 会灰暗,会让父母觉得心疼。
    撒吉上前帮她理了领口和袖口, 含笑说:“放心, 特别好。”
    撒吉的话有安定心神的魔力, 她这么说,沈鸢就放心。
    岱钦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他抱着阿木斥坐在马上, 旁边是她的福团儿。
    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并肩而行, 身后跟随的是朔北最精锐的亲兵队。
    到了沈祁军营外, 沈鸢看到了她等待已久的哥哥, 除此之外, 还有。
    她的父母。
    大概是当天的日光太强烈,又或者覆盖着薄雪的地面太耀白,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沈鸢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的马,怎么进的拒马,怎么到的父王身边,怎么将脸埋进母妃怀里。
    她唯一记得的,就是止不住哭泣的时候,母妃柔软的手掌在她脸上轻抚的触觉,在抚摸,在颤抖。
    是她母亲的温度,是真真切切的触摸与安抚,不再存在于飘忽不定的梦境里,也不再存在于偶尔梦回的记忆里,是持久的、有力道、有温度的触碰。
    是时隔两年,曾以为永远不会再见的相见。
    她母妃唤她:“鸢鸢。”
    她便像孩童那样从母妃怀里抬起了脸。
    王妃又抹去她眼角挂着的泪水。
    “我的鸢鸢。”王妃说。
    恍恍惚惚,好像才在这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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