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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一点点吧。”
    想到今晚穆沁说沈鸢的那些话,岱钦道:“他们喝多了没分寸,等酒醒了我去教训他们,叫他们嘴巴放干净点,否则就和扎那一样滚蛋!”
    沈鸢忍不住笑了。
    她的梨涡很浅,要开口笑起来才能看得清楚,沈鸢一直温柔矜持,笑容也总是淡淡的,那梨涡便很少见到。只这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她很近,她脸颊上的梨涡清清楚楚地落在岱钦眼里。
    很好看,叫人心动。
    岱钦低头覆住一侧梨涡,湿湿热热,连带着沈鸢的脸也烧起来,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迎上去,将他最后残留的一点怒意卷走。
    岱钦过来,原本是带着温怒的。
    帐子外,他的王妃说的那些话都被他听见了。
    今晚他听到宴席上那些人的话语,忽而想到她看到巴图来信时黯然的目光,便提前离席出来寻她。却没成想她已经在思考怎么周旋、怎么迂回,怎么才能在朔北的王座旁游刃有余。
    以公主的身份,以异族的视角,像在算计,而他明明还什么都没做过。尤其那一句“以色事人”,更是刺耳。
    但是沈鸢没有想错,朔北人从来不曾把目光从南方收回去。两国往来看的是利益,如今的休战是时势造就,但亦可时迁事易。
    她是很敏锐的,一向都很敏锐。他可以恼怒她的妄议政事,但不能恼怒她的敏锐。
    岱钦抚摸着沈鸢的脸庞,在烛光里细细看她,他忽然眸光凝住。
    “就算真的有朝一日要南下。”他说:“我也不会践踏奴役中原的百姓。”
    沈鸢笑容僵住。
    岱钦道:“我不能把话说死,沈鸢。”他叹气:“以后十几年,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事情很难说,我只能保证你,朔北不会轻易侵犯中原。纵使将来情势有变,你家乡的平民也不会受我们的践踏掠杀。你是朔北的王妃,朔北人只会为了朔北征战,但不会奴役王妃的同胞。”
    他摸摸沈鸢的头,问她:“你能理解我说的意思吗?”
    沈鸢怔住半晌,低声道:“明白了。”
    岱钦再确认:“真的?”
    沈鸢放低声音:“有这个允诺,臣妾也能安心。”
    岱钦摸着她的头。他的王妃,一向都是很聪慧的啊。
    帐外又开始热闹起来,王族子弟酒足饭饱陆续从坡上骑马下来要回帐营,吵吵闹闹地消停不住。
    沈鸢走到烛台边,剪掉火绒,帐子里暗了一些,她转过身看到岱钦已经开始动手脱下外衣了。
    “您不出去了吗?”她有些讶异。
    按照惯例秋猎时朔北的男人们都会聚在一起庆祝直到天明,因而下人们特地为王妃单独安排了远一些的帐子居住。
    岱钦脱了外衣:“随他们自己去闹吧,我今晚在这睡。”
    沈鸢有些意外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岱钦外衣随意一扔,露着笑:“既然要以色事人了,不得巴不得我过来睡?”
    沈鸢脸上挂不住:“我错啦!”转头要往里跑,身后的男人轻轻一伸手揽过她腰身,随即她身体一轻双脚离了地。
    她把脸埋在手掌里,透过指缝能看到黑暗里炭炉的火星冒着,靠在岱钦身上,烤肉与马奶酒的气息正一缕缕似有似无地萦绕她周身。
    她轻声道歉,又像在示好:“都怪臣妾口无遮拦,其实臣妾没那个意思…别生气了好不好?”
    岱钦迈开步子朝里走,笑道:“我生气了吗?”放她到榻上,指腹剐蹭那精致挺立的鼻尖,淡淡的酒味轻扑着她脸颊。岱钦的深目闪着亮光,他忽而收起笑容:“你是我的妻子,不是什么没名没分的姬妾女奴,无需像她们一样来讨好我。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了。”
    妻子。这个词好像很陌生又遥远,可能曾为她于年幼懵懂时想象过、憧憬过。但自她戴上沉甸甸的公主冠帽,嫁入漠北做了那王妃,它便逐渐从她的意识中远去。
    但她继而意识到,脱下这公主的头衔,褪去那王妃的尊荣,她的确算得上,他的妻子…吧。
    原来,他心里是将她当作妻子的啊…
    心里暖起来,还又苦涩涩的。情不知何起,她便引颈轻吻岱钦的下颌,柔声道:“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岱钦望着她:“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安心在这里生活,我必不叫你两难。”
    “好。”?
    第53章 完卵
    小小的沈延歪在奶娘怀里, 看到桌上的那一盘精致的点心,巴巴地伸胳膊想够,嘴巴里说着小孩子简短的话语, 央求奶娘拿糕点给他吃。
    “吃块桃花糕好不好?”
    淮南王妃慈爱地拿起一块绵软米糕, 含笑递到小延儿面前。
    沈延黑黑大大的眸子倏地布满亮光,软乎乎的两只小手迫不及待地接过, 咬了好大一口。米糕渣子簌簌落下来, 在奶娘袖上撒了好几处雪点。
    “别着急,慢慢吃。”王妃见他喜欢,又递上一块。
    一旁的尤氏轻声提醒:“延儿还小,太甜的还不大能吃。”
    王妃道:“快四岁不小了,偶尔吃两块不打紧。”
    尤氏在旁看着不再阻止,眼见婆婆的注意力全数放在孙子身上, 温暖和煦的笑意如春风漫沐, 多日不见的松快终于在此刻重新浮现, 好像连带着人也突然年轻几许。
    尤氏感慨,她应当多带延儿过来的。
    “人前的时候别总叹气。”王妃逗弄着孙子突然开口:“别让旁人看了去, 更何况这里还有下人在。”
    尤氏立马打起精神, 挺起腰板展开双肩, 收了她那暗自感慨的小心思。
    她的婆婆能洞幽察微,目光明明一刻都没离开过小孙子,可就是像背后也长了眼睛似的, 偏偏就能看到她闷在心里的喟叹。
    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不似婆婆, 纵使心里再藏着事, 面子上永远还是无波无澜的状态。到底大家族里出来的贵妇人, 这样的养气功夫她就是再学十年也不能用。
    尤氏打心眼里佩服。
    只她不知道, 不久前的王妃也曾当众发过怒,红过脸,摔过帕子。心头的火气一点都没保留地露在脸上,失了王妃的仪态。
    “你家里可还安定?有没有什么需要王府支应的。”王妃问她。
    “城里有存粮,万事都还安定。只是人心惶惶,百姓们心里都有担忧。”
    王妃道:“你家在北边。不比我们南边,真的有战事一时半会波及不过来,有担心人之常情。”
    她吩咐下去:“从账房里多支取些银子,兑成米粮绸布给世子妃家里送一些去以备不时之需。”
    尤氏想谢下,但转念想到什么:“不劳母妃了,其实如今,怕是送不了太多东西。”
    王妃微微诧异。“已经这样了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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