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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疑惑地问杨清元:“在这个时候?”
在这个时候,未先攘外,已先乱内,他们图什么?
只听杨清元答:“毕竟将要过冬,若能在开春之前安稳内政,他们不愁来年边境防守。”
岱钦道:“原来如此。”
草原冬季寒冷漫长,草原人休养生息便在此季,若有战事也要再到第二年。是以,中原的那些人才敢如此行事。
为了那皇位,为了那权力。可向内倒戈,却难以一致向外。这一点,在这么多年的对战中,岱钦已深有体会。
大周朝缺的从来不是视死如归的勇士,而是安内攘外的团结,最终几十万大军也不过一盘散沙,令北方各族可持续侵犯,不得不送来女人与嫁妆,以求一时边境安宁。
只,这样的安宁又能维持几何?
岱钦眯起眼睛,将那封信握在手中,心中强烈的鄙夷在攀升,但某种莫名的愤恨惋惜又在激荡。
最终,他勾起唇角,在月色下沉沉地嗤了一声:“愚蠢至极。”
话音落,余光中一双明亮的眸子眸光一闪,继而黯然。
……
“汗王!”
高昂呼喊打破岱钦的深思,他撩起眼皮,正看到王弟哈图进举起银杯从位子上站起来,叉腰朗声笑着,要叫他同饮。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他走上来,歪倒在岱钦身边,将浓郁的马奶酒给他尽数满上。
“听说大余经过上次那一战还没缓过来,饿死冻死不少人。现在中原又自己乱起来了。这么一看,就剩下咱们独大了!”
乳白的马奶酒晃晃悠悠注入银杯,激起许多酒花,露天宴席中央的巨大篝火火光冲天,承载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赞同声。
哈图进一身酒气,凑得岱钦好近。“等这个冬天过完,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干一票大的!”
“对先去干一票大的!”
“把西边那些秃贼给打到沙漠里去!”
“再怎么也是先去南边捞一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生擒了那个小娃娃皇帝!”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借着漫天酒气,又将这一议题推上一轮高/潮。
只大笑声中,岱钦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出来。
“我还没发话,你们就把开春的事情都定好了?”
开怀的笑声弱了一些,离上位近的几个王爷扭过头,朝岱钦这边看来。
此时岱钦还正襟危坐着,给了身边要倚靠上来的哈图进一个眼神,令对方自觉坐起来,理了理仪容,灰溜溜地离开了岱钦的位子。
“这可是个好机会。”一旁的穆沁道,他喝得少,此时还能端端正正地坐着对岱钦说话:“但依我看,西征大余还需从长再议,毕竟今年我们也同样损失惨重,如今的重点,倒不如放在恢复元气上。”
众人皆点头。
岱钦反问:“那你说说,要怎么恢复元气?”
穆沁道:“可把目光放南。”
岱钦抓起案上的酒一饮而尽,火光映照中,眼神已放冷。
他扬起脸,冷冷地回答:“说到底还是想去中原抢掠。”
只听穆沁道:“现在他们已不能予我们支持,没有用的朋友就不是朋友。”
岱钦道:“别忘了之前支持和亲的也是你们,如今我收了中原人做王妃,再要南下便是言而无信。”
穆沁道:“一个宗亲女子而已,说到底在她娘家也无多少权势,就连子嗣也未能为我朔北诞下,到底是没什么用。”
刚才还热烈的气氛突然冷了一下,只因大家还记着可木儿的那次宴会上,岱钦发怒的后果。
只岱钦坐在席上,阴影落于脸上,冷眼以对一言不发。
就这么全无表情。
……
月光打在草地上,沈鸢一路小跑,从平缓的坡道上下来,终于走到了自己的小帐子前。扶着帐壁气喘吁吁,脑门的细汗被夜风随之吹凉,一点点渗透她心里。
就在刚才,坡上那闪耀明亮的火光被她甩在身后,连带被她甩开的,还有那些草原人此起彼伏的笑声。
不久前猎场上的意气风发其乐融融,转眼烟消云散,落在身后渐渐飘远的笑声正在将她与这片草原重新割裂。
因她知道,他们在笑的,必然与大周有关。
那“政局不稳”四个字,足以令他们嘲笑揶揄。就如今晚岱钦拿到信件后的那一声嗤笑。
不知为何,她本该感到屈辱,此刻却只觉得无奈。
杨清元跟在她身后,走上来。
沈鸢转过身吸了一口气,问:“如果真的要打仗,会怎么样?”
杨清元道:“难说。”他说:“汪淼手里有重兵,要快速镇压下去想必不是难事,但藩王既然敢起兵,想必也有了准备。”
沈鸢低叹:“那便是说,可能会僵持很久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互望一眼。
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清楚,只因是同族是同胞,便有那天然的默契。
短暂的沉默后,杨清元劝解道:“汗王说过不会入境中原,必然说到做到。”
又道:“您不用担心。”
沈鸢摇摇头:“他想要反悔,随时都可以。”
杨清元道:“只要您还在这,他不会的。汗王会在意您的母国,不会轻易南下。”
沈鸢轻轻叹了口气。
站在这里,还能眺望见那边高坡上被矮丛遮挡住的通红火光。那火光照亮的,是草原人的面孔,是他们骑乘的马,他们腰间佩戴的刀,以及他们盛在银器里的酒肉。
沈鸢不用去看,这些画面便能一幕幕地放映在她脑海中,因她长久地生活在这里,已经对他们熟悉,又因她熟悉,所以她了解他们。
“朔北人几百年来都在马背上生活,四处为家奔波不停,要靠天吃饭没有稳定的生活,他们若是不把目光投向资源丰饶的南方,再往北便是死路一条。怎么可能指望他们会一直安守草原不南下呢?”
“就算朔北国可以不作南下举动,但能保证西边的大余国也不南下吗?”
“真到那时,朔北又怎会放任敌国盘踞中原做大?”
难化解的从来不是仇恨与分歧,而是局势,是大势所趋,非个人可掌控。
沈鸢摇头,轻轻叹息:“杨大人,我是怕,真到了那一天,我没办法阻止这一切。”
岱钦说的没有错,大周朝选在这个时候要内斗,真的太愚蠢了。
月光打进沈鸢眼里,令她又想起今晚岱钦的鄙夷与嗤笑,压在心头的无奈慢慢被恼怒取代。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情绪因何而起。
为了母国安定,她还在这里努力地融入,而她身后的那些人,却已经在拆台了!
那她来到这里,又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叫她一个人凭着自己,去苦苦维系这一切吗?
沈鸢收紧拳心,袖口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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