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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兴奋。
时间尚早,秋猎开始时太阳不过刚刚西沉,这时天空也才染初霞云。动物昼伏夜出,刚到狩猎高/潮之时。
乞言察苏优雅地甩甩马头,给了旁边一匹棕马高傲的一眼,抬起蹄子转身往西边跑去,翻起的草泥飞出半丈高。
“畜牲!”谷兰穆叫道,忙低头去寻身上的泥点。
“小姐放心,没沾上。”带着谷兰穆骑在棕马上的帖尔班及时护住了她,乞言察苏踢飞的泥点都打在他身上,半点没上谷兰穆的身。
帖尔班小心翼翼地解释,本以为能让小姐消消气,却不想谷兰穆更气恼了,看着头也不回飞奔而去的乞言察苏,转头教训起帖尔班。
“叫你骑快点骑快点!这下好了吧?都让他们走了!”
帖尔班挠头:“汗王的马咱们是真追不上,要不还是休息一会吧?”
“休息什么呀?咱们的马哪儿比乞言察苏差了?”
谷兰穆撅着嘴,扭头斜眼望着越行越远的乞言察苏,心里越来越疑惑。
那个小王妃上猎场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被吓哭?
岱钦一路带着沈鸢又打了两只兔子,但有了一开始的高起点,就再不满足几只野兔。岱钦停下来,让猎狗在前面搜寻其他猎物。
夕阳烧红半边天,一路从云端烧下来 ,烧到地平线上凸起的山丘,蔓延山脚燎遍平地,直烧到乞言察苏蹄下。沈鸢抬手放在眉下隔挡夕晒,极目远望,看到不久前跑出去的猎狗正披着金色霞光飞奔回来。
“海古拉回来了!”她兴奋地叫道。
岱钦顺着沈鸢手指的方向看去,颔首:“看样子,它是找到了一只大的。”
一众人驱马跟随海古拉,奔到接近山丘的位置,看到一处小型土包下几只猎狗正围着一头浑身黢黑的野猪。
那头野猪横冲直撞,数次想要突围,猎狗们不敢上前但很懂合围的战术,在它冲上来时前面的后退后面的上前,仍旧保持着围攻之势。
海古拉极其激动地在岱钦面前来回奔跑打滚求奖励,但岱钦却摸了摸短须,并没有意料中的喜悦。
“这猎狗已经把它的体力耗尽了,打不打都没什么挑战了。”岱钦望向身旁众人。“你们有人想要的,尽管出手吧。”
马上的汉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立刻回答。
“我来!”两个人声突然交叠在一起。
众人寻声,看到一个是岱钦的异母哥哥穆沁,另一个…
沈鸢扭过头惊奇地望着那人。谷兰穆?
谷兰穆赶上来,小脸一扬:“我想要这头野猪。岱钦哥哥,你给不给我?”
穆沁拍拍谷兰穆的棕马:“你个小丫头片子不在家带着,来这凑什么热闹?小心被野兽给翻了马。”
谷兰穆不服,指着沈鸢:“那她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啊?”
在场之人一时间都哑口。
是啊,这种场合,怎么能带女人?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女人。
沈鸢和谷兰穆是猎场上唯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身子瘦,一个比一个年纪小,但一个大大方方跑遍草场一点也不害怕,一个自信满满地叫嚷着打野猪…
怎么和他们印象里的女人都不一样?莫名地叫那群草原大汉心里憋屈。
只听岱钦淡淡道:“没规定猎场只有男人能上。只要能打到猎物,就是好猎手。”
他冲着穆沁:“穆沁,你年长些,让一让谷兰穆,这次让她来。”
穆沁只得让步,谷兰穆高兴地拍手,冲着沈鸢就是胜利的一眼。
沈鸢耸肩,拿她没办法。这个小丫头总是把自己当对手,殊不知,自己从来也没将她看成对手过。
谷兰穆让帖尔班驱马上前,猎狗形成的包围圈里,野猪已经停下冲撞,吐着舌头喘着气,撩起厚重的眼里看向马上的这些人。
野兽的眼神总是带着与众不同的兽/性,在最原始的狩猎与被狩猎中生长,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下生存。它们从没被人驯化过,眼神里未曾染上任何人性的痕迹。
沈鸢见过家养的各样动物,却是第一次与这种纯粹的野物近距离对视。野物的眼皮一只向上撩着,混浊的眼珠里闪着尚未屈服的狠意。
一股莫名的寒意蓦然升起,沈鸢转过脸,注视谷兰穆手里已经拉开的弓。
银黑色的箭头在夕阳下闪出银色与橙色交织的光点,宛如一点火星从沈鸢心底燃起。
凭着那不知从何而起的忧惧,沈鸢突然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尚未出口,眼前弯弓的小手倏地松开,弓弦“啪”地弹回发出一声轻响,空中散开几粒白色尘埃。
忽听野猪一声凄厉惨叫,狗吠声随之激烈响起。
沈鸢看到草堆里那头野猪左腹中了一箭,这一箭彻底激怒了它,本已是困兽此时却突然被激发了最后一点求生本能。野猪在地上翻了个身爬起来,竖起尖锐的獠牙猛地冲向猎狗。
本来占据上风的猎狗被对手最后迸发的爆发力撞翻在地,合围的阵势瞬间破了。那野猪向前扑腾两下随即调转方向,以极快的速度朝马群这里冲来!
这个时候马群已经凑得很近,野猪的爆发力在一瞬间倾泻而出,几乎是势不可挡如飞星划破天际。众人只觉得一阵乌黑在眼前忽闪而过,大地都震了震。
几个骁勇之士眼疾手快,弯弓射箭,几只落,几只中。顶着两三只箭矢,野猪奔得更猛。
“退开!”沈鸢几乎是未经什么思考,扬起马鞭抽动身边的那匹棕马。
马受惊,总算挪开步子欲带离已经被吓懵了的谷兰穆。
沈鸢的马鞭还没收回,那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已经近到身下,她心头一凉。
下一息,她的耳边也一阵凉意。
银色寒光在余光里闪现,划过耳边斩断几缕鬓发,沈鸢身下一震,乞言察苏抬起前蹄高高扬起马身,让背上的岱钦有足够时间拔刀向下。
岱钦一言不发,紧握刀柄夹/紧马身,疾速向下俯冲,毫不拖泥带水地,一刀砍断了野猪的前蹄。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只牛皮粗绳圈从半空中飞来,重重摔在地上砸出一阵尘土挡住野猪的视线。
绳圈被人往后用力一拉,锁上野猪咽喉将它桎梏。
被斩断前蹄又被锁住咽喉,野猪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身躺倒露出肚皮。
圈绳再次收紧,人群里一个彪形大汉跳下马,走到野猪身旁,膝盖压住它的肚子,抽出小刀抹尽脖子,斩断它最后一丝气息。
再起身退后,跪倒,向汗王报告:“畜牲已死。”
岱钦安定坐骑,坐直身躯,目光放冷,薄唇轻轻启动,只吐出三个字。
“苏木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09 18:44:15~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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